并州,上党郡,胡马塞。
“三郎,你这一大早的是要去干嘛?”
朦胧的夜色中,面对发出质问之人,俗名李煜家中同辈排行第三的李三郎面色瞬间苍白起来。
“阿姆,我…我……”
“三郎,你想去雁门关?你疯了不成,你已经不是细柳营的兵了,雁门关那里如何轮不到你来操心。”
被李三郎称呼为阿姆的中年妇人看着自己的三子,忽然大声喝骂起来。
面对自己阿姆的喝骂,李三郎根本没办法还嘴,迫于无奈,他只能搅动脑筋想着法子来劝解自己老娘“阿姆,今时不同往日,这次匈奴人来了战兵三万,奴隶牧民近十万。
冯校尉跟王太守那怕有雁门关天险可依,此战最终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一旦雁门关失守,阿姆,十五年前那场兵灾将再度重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咱们家只怕又要回到十五年前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面对李三郎的劝诫,中年妇人无动于衷“我不管,你已经为了驻守雁门关而失去了一只眼睛,该尽的义务你已经尽到了。
就算雁门关缺少兵马也轮不到你上了,你爹十五年前死在了雁门关,你大哥八年前也死在了那。
你二哥跟着商队出了边塞就再也没有信息传回来了,你要是再在雁门关倒下来,那我该怎么活啊!”
看着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的阿姆,李三郎头都大了,平日里他甚至敢深入山林狩猎虎豹,可现如今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己老娘说的没错,李家目前就剩下自己一个独苗苗了,自己要是死在雁门关了,那老李家就真的绝种了。
可匈奴大军已经扣关了,要是人人都只在意这些家长里短视军国大事于无物,那雁门关岂不是必然会被匈奴人破开,到时候这并州大地能有一处不飘烽火吗?
“阿姆,雁门关城高墙深,匈奴人伤不到我的,当初我右眼之所以会受伤那纯粹是因为不走运。”
“我不听、我不听,李煜,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我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看着已经向胡搅蛮缠方向发展的阿姆,李煜感觉自己头都快要炸了。
十五年前,爹爹服役细柳营命丧雁门关,是阿姆独自一人带着自己三兄弟躲藏在山林里,靠着捡松果、挖野菜、吃草根保住了自己三兄弟性命的。
也是那时候起,阿姆的胃被饿坏了,吃不得油腻,吃不得硬物,终日里只能喝些糊糊度日。
八年前,大哥服役之时,阿姆兴高采烈的将大哥与爹爹比较了一番,得出了大哥远比爹爹英武的结论,这次服兵役不说能爬上爹爹曾经坐过的队率之位,也绝对不会混的差。
结果,三个月之后,雁门关就传来了大哥的死讯,战后,除了大哥留在军营的一套常服被他的袍泽送了回来,他们家连大哥的尸首都没能看到。
二哥叛逆,不愿意从军,跟着行商出了边塞准备去草原上当一个行脚商人,结果一去不复返,至今生死不知。
他若在死在雁门关,阿姆只怕根本就活不下去了,心中的孝道让李煜此刻是左右为难。
思量片刻之后,他猛地跪倒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阿姆,请恕孩儿不孝,匈奴扣关在即,孩儿作为一名昔日的边军,真的不能无动于衷。
冯校尉昔日待我等兵卒如同亲子,王太守更是带着他唯一的骨血后裔驻守在雁门鼓动士气,他们这两个身居高位的大人物,都能为了我并州八百万人而拼尽一切,我等并州人又岂能临阵退缩。”
三个响头磕完,李煜迅速的站了起来,不敢直视自家阿姆眼睛的他起身以后,拉着满载着甲胄兵器的战马就朝着自家院门走去。
看着朦胧夜色下独子那离去的背影,李家阿姆忽然大声痛哭了起来,她最后一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