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福十一年,十二月底,天下无大事。
年关将至,人们好像忘记了半年前帝都陷落的事实,诸侯们也重新变成了皇帝脚下那安分的臣子,即便......皇帝已经不在了。
但天下的暗流,无时无刻不在涌动。
幽北扶余部小动作不断,想必是中州动 乱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那边,他们对幽北边境的骚扰越发频繁,派出的武士也比之前派出的要多得多,显然,他们这次的目的不是普通的骚扰劫掠,若不是幽北虎豹骑常年驻守在幽北边境,恐怕此时他们早已攻入幽州城了。
赤江以北的农民起义军越来越多,许多守备薄弱的小镇小城早已沦陷,被那些起义军当做了“皇城”,他们占据着一片巴掌大的土地,竟然也敢自称帝王;诸州的军队四处奔波,他们疲于应付那些如苍蝇一般的起义军,打吧,又费力,不打,他们又一直在自己耳边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转悠,烦得很。
相较于东边,以帝都为界的西方地界动 乱就相对少些,拓跋炎占据帝都后并未急于做出下一步动作,应付那些在帝都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老家伙们,可不比攻下帝都坚硬的城墙要简单。
当然,这是在拓跋炎有耐心的情况下。要是那些老家伙把他的耐心消磨干净了,那他就只会手起刀落——虽然有些人免不得会朝自己口诛笔伐,但自己又听不到,况且他向来是不在意那些沽名钓誉的“才子”写的骂人文章的。
至少大部分如此。
离年关只剩几天,帝都街面上热闹得很,与以往相比,半点不冷清,有的店家早早悬挂起了喜庆的大红灯笼,灯笼上用工整的毛笔字写着诸如“盛世良辰”、“阖家欢乐”之类的字样。贩卖各类点心玩具的小贩也挤在道路两旁,大声朝周围的路人吆喝着,兜售自己的货品。
这幅场景本不该出现在如今的帝都,至少在拓跋炎刚刚进入帝都时,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
以拓跋炎的雷霆手段,暂且不说百姓,那些王公权贵们,越有钱的,就越危险,比如随便安一个罪名,全家抄斩或者流放,然后把他们的家财“充公”,这便是最常见的敛财手法,这些钱,最后也大部分用作军费了。
出乎意料的是,拓跋炎并未这样做,他只是派人“约谈”了那些在帝都小有名气的“富豪”,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见到拓跋炎本人。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有两个选择,一,交出三分之一的家产,并且日后商铺以及其他收入的一成,要如实上缴,胆敢隐瞒谎报者,此后上缴费率上涨一成,并且是每谎报一次,都会上涨一成。
当然,如果觉得要给的钱太多,也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家财全数充公,举家流放到西凉、北原、晋北三州,男性年满十六者,充军戍边,其余人等则充当苦力,永世不得归。
最后当然是所有人都选择了前者。
还有的人却是例外,他们只需按时缴纳银钱,并不需要交出三分之一的家产,并且缴纳的银钱额度也比其他人要少。
至于那些腰缠万贯的官吏,拓跋炎也很好讲话,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只需把他们贪污的所有东西,包括银钱、宅邸、古玩、玉器等等,全数上缴,花去的,自己补足,便可免一死。
拓跋炎站在宣武门高大的城墙上,远远眺望着帝都的雪景,他手里抓着一个精致的酒壶,不时举起酒壶,往嘴里灌两口酒,然后继续远眺。白雪覆盖了每一片黑青的砖墙,就连灯笼也变成了红白相间,小孩子的吵闹声、小贩的吆喝声顺着风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朱红色的大门在雪景中尤为显眼。
“将军。”公孙渊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拓跋炎下意识的回头,像老朋友那样跟公孙渊打了个招呼,举起酒壶问他,“来两口?”
“不了,”公孙渊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