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九点,陆微别成功卸下了二十四小时心电监护器,拿到了颇为令人放心的检查结果。
她长出了一口气,迅速办好了出院手续。
出院手续办好后,她又急急忙忙赶回了房间换衣服。薛绵绵早就在病房,一边和钟方圆聊画画的事儿,一边等她。
换好衣服,陆微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和钟方圆做个辞行。
钟方圆冲她笑笑,“你身体没事儿真是太好了!以后要记得经常找我玩儿啊!”
这是那天晚上已经答应她的事儿,陆微别自然不会再推辞,“以后每周末我都来看你。不过说不定,过两天你就等到肝源了,想来探病都没办法。”
“那倒是好,不过在这之前,你可不许不来啊。”钟方圆附和道。但其实她并不是很相信,她病友群里,可是有个大叔等了足足三个月的肝源呢。
“我要是有时间的话,也过来看你。”薛绵绵也凑过来道。
钟方圆用力点了点头。
话别结束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去了付冰的手术室。
付冰正要被推进手术室,手被陈雪紧紧握着。
这画面有点儿诡异。
一般来说,在医院里发生上述情节,是家属和病人依依不舍地话别。可这对母女脸上的表情中,执拗超过了不舍,隐隐竟有些僵持的意味。
付冰看到陆薛两人过来,松了一口气,“你俩可算来了,我妈这儿正舍不得走呢。”
其实她们几个昨天就定好了,今天付冰的手术由薛绵绵和陆微别陪同。
昨天下午,付冰和陈雪商量,要瞒着付由她也携带了致病突变的事儿,所以让陈雪照常去陪付由,自己做手术就行。
陈雪当然不放心,更舍不得让女儿自己一个人在手术室里呆着,说自己找借口出来,一定不会被丈夫发现。付冰却不想冒任何风险,执意要自己做手术,并说陈雪一个儿科大夫,无论如何也上不了自己的手术台,在外面呆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两人僵持不下,正好被拽着陆微别前来探视的薛绵绵见到了,当下把这事儿揽在了自己身上。
付冰看陈雪面色有松动,立刻就坡下驴,支持了这个想法。
陆微别担心自己的超能力,不敢离付冰太近,在人群的外圈站住了脚。
薛绵绵上前,拍了拍陈雪的肩,“陈老师,你先缓缓,再回去看付老师吧。”
“好,这边麻烦你们了,我先回去看付由了。要是……”陈雪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语速极快地道,“要是有什么事儿的话,你们电话通知我,第一句话说‘有急诊病人’就行。”
“好。”薛绵绵道。
陈雪快步离开了手术室。
她怕付冰担心,因此没有跟她提起过,今天付由有一个挺遭罪的治疗。她看了看表,现在赶回去,正好能陪陪他,这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付由已经发生了腹膜和腹腔淋巴结的转移,尽管他已经进行了胃部的全切除,但仍然不足以控制癌症,因此必须做腹腔热灌注化疗。
简单来说,就是将加热过的化疗药直接灌注到腹腔内,这样可以提高药物与腹腔内腹膜和其他器官的接触,提高局部药物浓度,同时加上热作用,达到杀灭肿瘤的目的。
这个疗法对控制转移至腹腔的肿瘤细胞非常有效,可是却让人非常难受。
陈雪陪着付由进行了化疗的全程。
付由躺在床上,肚子里装着43度的热水,整个人难受得不停地在出汗。他死咬着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陈雪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却没有任何力气回握。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个半小时的化疗,付由又热又疼,身上的汗根本止不住,衣服换了一件立刻就又被汗沁湿了,陈雪替他换上了吸汗的浴袍这才勉强让他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