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袋子直接破了,里面零碎的小物件哗啦啦撒了一地。
付冰叹了口气,俯身去捡。薛绵绵也拽着陆微别一起帮忙。
薛绵绵面前有一个深蓝色的布包,半个手掌大。她捡起它来,却一不小心把这布包抖了开来,硕大的一块布里,只滚出了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是金属外壳,叮叮咣咣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付冰面前。
付冰看着那个打火机。
银色的外壳,上面雕着雄鹰的翅膀。
就那一瞬间,付冰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人攥到了一起,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那种突如齐来的感情爆发,原来如此。
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真正感觉到亲人离世的悲痛,并不是亲人离世的那个时刻,而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
比如新闻联播的前奏响起,身边却再也没有那个雷打不动看新闻的人;比如清理冰箱的时候,发现曾经有人因为怕自己饿到,给自己留了几大袋的手工饺子。
那时她读到这话,觉得不可思议。
她家里常常只有她自己,没人跟她建立属于新闻联播的习惯,也没人有时间给她包上手工饺子。
所以她一直觉得,扛过了心电监护上逐渐平成一条直线的信号,扛过了父亲离世时有些变形的面容,父亲离去的悲伤,就已经结束了。
却没想到,她错了。
因为一只打火机。
因为一只,她一直认为,他非常厌恶的打火机。
这只打火机,是前年的时候,她送给付由的礼物。
那时他参与了一次重大行动,受了伤。伤势倒是不重,但子弹打到右臂,伤到了运动功能,需要进行一系列的复健。
于是付冰以庆祝他劫后重生为由,买了这个打火机给他。
她的理由很充分,第一,付由爱抽烟,肯定是需要打火机的;第二,劫后重生,总要配个稍微贵重一点的东西,以示庆祝;第三,那打火机上的雄鹰翅膀也是个好彩头,预祝他复健顺利。
谁知,付由收到打火机后,却没显得多高兴,反而嘟嘟囔囔地唠叨她,说她瞎花钱,不知节约;又说她矫情,只是一个小伤而已,就过分重视,简直一点视困难如无物的精神都没有。
结果,父女二人的这次会面,又以惯常的争吵结束了。
后来的日子里,付冰从来没有见付由用过这个打火机,所以她一直理所当然认为,他不喜欢这个礼物。
也不喜欢送出这个礼物的她。
却没想到,这个打火机会被他这么珍而重之地包起来,一直随身带着。
现在想想,她这个父亲并不是可以坦坦荡荡讲出心中的感情的人。他觉得人是背负着责任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所以要坚定地完成这个责任,而不是软弱地面对生活哭笑。因此,他对别人苛待,对自己也苛待。
亲人离世后,别人都是因为什么而哭呢?
也许是因为吃到一碗好吃的牛肉面,却再也找不到属于妈妈的独家味道;也许是午后温和的风穿堂而过的时候,想起了一家人温馨又舒缓的午后闲聊。
是美好的、平和的、却再也得不到的。
但付冰因为什么而哭呢?
是想到那年付由得到想要的打火机,小心翼翼遮掩着,却仍是流露出来的快乐。
他是战士,他的人生是令行禁止,所以他没办法给她温厚的爱。她埋怨过,也理解过,悲伤过,也宽容过。
她一直以为,她的成长中最重要的环节,是学会了包容和感恩,包容她这个不算优秀的父亲,感恩他对她的付出。
那时在icu门口,她很遗憾,她没办法让父亲看到她的成长,让他看到,她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女儿。
可是,原来,她的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