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傍晚,天便全黑了,渐渐地开始下雨了,还挺大,砸在马车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扰人清静。
此时的靳水希还在路上晃晃悠悠的赶路,三天了,都还没看见隙国的边境线,当然,这也和他的目的地相关,此行不是回纹国。
他斜躺在马车卧铺上,一双凤眼迷离的在想些什么,边上坐着来时的清秀小童,一手撑着头,眯着眼一副想睡的样子。
外面的雨声好像催眠曲,惹得小童头一点一点的,一只手撑不住了就换只手来,坚持不真正睡着。
靳水希似是被外面渐大的雨声惊醒,坐起颇有些不耐的掀开车帘,却被溅起的雨水湿了满脸,愤愤的放下手,转头想叫小童拿毛巾来,看到小童昏昏欲睡的样子,倒是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随意用衣摆擦拭了下,右手覆上小童的头,轻抚几下,轻声道,“睡吧。”
这下得到恩准的小童终于可以安心睡了,也顾不得头上的手,利索的爬到卧榻的最里面。整个人蜷缩着睡着了。
看着小童蜷成一团的小身板,他不由得轻笑一声,拿起榻上的薄毯为其盖上,自己则是倚靠在外侧,一脚立起,另一只则是荡在空中,晃啊晃的。
双手放在脑后,凤眼望着前方,迷离思绪的似要透过车壁跑到外面去,不知想起了什么,眸中带笑,嘴角弯起,却很注意的没有发出声音。
他轻启薄唇,无声的说,“计划,开始了。”
这场雨越下越大,将整个隙国都包括进去了,街道上都升起了一阵阵的水雾。
隙国首都,将军府中,赫语云呆呆的坐在凌忆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闺房之中,她手上捏着一张纸,是凌忆留下来的信,信中说,她去边境加入军队,勿念云云。
赫语云已经在这里坐了三天了,三天不吃不喝,她不明白,为什么忆儿一定要去参军?有了个将军父亲还不够吗?非得丢下她一个人?
府里的侍女来了一批又一批,却没有一个人能劝得动她,与将军府亲近的官员几乎没有,因为赫语云是纹国某大臣的私生女,流放到纹国边疆后,才与当时的少年凌宏扬于梅山相识相爱,她放弃身份远嫁隙国,得到了家的幸福的同时,还要遭受隙国其他官员的歧视,将军府也因此与其他官员少了往来。
除了裴府。
裴府是唯一一个不在乎门第之见且没有歧视她的人家,所以两府之间还有往来,加上两家的女儿是闺中密友,倒是更亲近了一些。
但这次侍女去寻求裴府的帮助之时,被拒绝了,连门都没让进,就被告知请回吧。
将军府的侍女们真的是感到绝望,她们也想帮助赫语云,毕竟平时这位夫人对待她们都是极好的,可没有办法啊,只能焦急地站在院子里,任雨淋透衣裳,却束手无策,这样也能感同身受吧,那种悲伤。
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女孩子,白色衣裳披着大红的披风,没打伞,就着淋透的衣服冲进了房间,侍女们都认出了那人是谁,顿时面面相视,热泪盈眶,虽然眼泪已融进雨水中,看不分明。
那是裴府唯一的女儿,大小姐凌忆的唯一好友,裴小姐裴琦安。
侍女们看着她进了房间,想着这位小姐的身子弱,淋了雨肯定要受凉,倒不如去准备热茶与干净的衣裳来,也好过在此干等待,想着便散了。
且说裴琦安冲进房间后,也顾不得满身滴落的水,一抹眼睛上的水,看清了赫语云现在的状态,便皱着眉站到了她的面前。
“赫夫人,原谅我现在这么客气的称呼您。”裴琦安微微颔首。
“您觉得,您现在的样子,若是让凌忆或者凌将军看见了又该怎样?”
赫语云黯然的眼眸在听见熟悉的声音以及熟悉的名字之时,突然亮了一下。
“您觉得,现在她们看得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