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染眸中幽黯如无底深渊,突然娇声道“我倒觉得端木四姑娘的嗓音娇嫩清亮,似泉水叮咚,唱起小曲来,定然不同凡响。”她那略显尖锐的声音顿时惊得那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看着那只麻雀眨眼间就飞远了,只剩下两片细羽打着转儿从半空飘落,端木绯有些惋惜地眨了眨眼,然后才慢悠悠地看向了杨云染。
杨云染昂着下巴看着端木绯,妩媚的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集,其他人也是闻声望来,下意识地噤声,四周静如落针可闻。
杨云染拔高嗓门再次挑衅道“端木四姑娘,不如你来唱上一曲给大伙儿助助兴吧!”
她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随意地吩咐着端木绯,仿佛是把她视作了伶人奴婢使唤。说话间,她嘲讽的目光在舞阳身上撇过,舞阳今日女扮男装出宫,若是闹出事来,皇家的脸上也不好看,今日舞阳要是敢为端木绯出头,自己就可以去找皇帝哭诉……若是因此惹得皇帝怜惜,那便是一石二鸟!
四周又是一静,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一方面想瞧瞧这位端木四姑娘会如何应付,另一方面心里多是暗道这杨家女行事未免也太过嚣张跋扈!
端木绯仍是嘴角弯弯,神色闲适,小脸上不见一丝羞恼之色。
端木纭眉宇紧锁,欲拍案而起,就在这时,楚青语开口道“杨五姑娘真会开玩笑,端木四姑娘不过垂髫之年,进学也没几年,诗词歌赋恐怕涉猎尚浅。”
楚青语试图用诗词歌赋含混地带过这个话题,想要把这件事搅和过去,也是牵个线给双方下台阶的机会,想必端木纭会领自己的情。
“楚三姑娘此言差矣!”端木纭面沉如水地看着楚青语,这位楚三姑娘果真是行事不着调,这是可以随便开的玩笑吗?!
楚青语面色一僵,下一瞬,就听另一个温和的男音接口道“我这小表妹才学不凡,诗词歌赋自然不在话下。”
话语间,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形霍地站了起来,正是李廷攸。
李廷攸对着杨云染拱了拱手,“可惜我这小表妹虽然满腹诗书,偏偏说话跟个小奶猫似的有气无力,哪里似杨五姑娘的嗓音出尘空灵,如翠鸟弹水,似黄莺吟鸣,令得夜莺都为之自惭形秽,展翅飞走……”
李廷攸说得一脸真挚,端木绯却是暗暗低头,藏着嘴角的笑意。这睁眼说瞎话那也是一种本事,夜莺和麻雀皆是灰褐色的雀鸟,但是刚才被杨云染吓走的那只分明就是麻雀好不好!
对上李廷攸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俊俏少年,杨云染也有些不好意思,被对方夸得粉面若霞,心花怒放,含笑的小脸上,眼眸流转,清艳之中透着一丝妩媚。
李廷攸嘴角微翘,优雅温煦的笑容令他的五官看来更为俊朗。
四周的其他人大多被眼前的发展弄得是一头雾水,不少人都是暗暗皱眉。
这位李三公子行事未免有失大家风范,杨云染如此折辱他的表妹,他不为表妹出头,反而对着杨云染花言巧语地殷勤献媚,实在是重利轻情,都说李家门风严正,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少人又收回了目光,交头接耳地交谈起来,与窗外簌簌作响的枝叶摇曳声交错在一起。
李廷攸毫不在意四周的喧嚣,笑吟吟地接着道“我到京里不久,一直听闻庆元伯府对府中的姑娘教导很是用心。自小就请先生教授各种才艺,姑娘们个个是绝色佳人,不仅能歌善舞,体态娇媚,而且书画琴棋、萧管笛弦,无一不能。”
说到后来,大部分人都听出了门道来,不知不觉中,四周再次陷入了沉寂,连窗外的风似乎也停了下来。
一些少年姑娘暗暗交换着眼神,哎呦喂,这李三公子哪里是在夸庆元伯府会教女,分明就是说怎么“养瘦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