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今日的诗会诗作被传了出去,惜才的黄老先生在看到那首诗之后,惊呼大才,于是乎起了收学生的心思。
如今老人家亲自来安平侯府寻人,为的就是问问她意愿。
天歌一边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再听着黄老先生这毫不遮掩的溢美之词,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自己夸自己的诗写的好可还行?
不过也是,不是自己写出的诗文,又哪里会有这种得遇知音的激动与欣赏?
天歌臊红着脸应和着黄景仁的夸赞,谦卑至极的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可不就是不敢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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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百无一用是书生,是黄景仁在元和十六年所做。
那一年大金攻周,西南战乱又再起,作为忧国忧民的激进大诗人,黄景仁多次写出讽喻诗文,嘲讽朝中官员浑噩不作为,由此惹怒了朝中一批贪官。
这些官员翻出黄景仁以往针砭时弊的诗文,又断章取义加以操控,由此断出黄景仁多次以谶言诅咒朝廷,又早有通敌叛国的端倪,脏水一盆一盆泼下来,由此催生出那首《杂感》来。
今日这些文人最有感悟的一句,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可对于当时的黄景仁来说,除却前文的自嘲之外,最想表达的其实是最后两句:
“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
后来还是云阳书院的学子们主动请命,周帝这才免除了黄景仁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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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正是因此,那首诗成为黄景仁一生当中最出名的诗文。
最开始选这首诗的时候,天歌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上一世她没读过什么诗文,而后世之诗却又不能拿来用。
那时候她多与商户打交道,就前头那三首诗还是因为卢光彦自己炫耀,又嘲讽张恒年的时候与她随口提及,这才被她无意中记住,今天稍微改了一改拿出来用的。
好巧不巧正也能附会上宋、张、姬三人的身份。
到了她自己的时候,再没有别的可用,这才将黄景仁的那首名作拿出来充数。
先开始她思量着黄景仁写这首诗的时间晚于当下,所以才没多想,可是刚才一听正主上门,一下就亏心了。
人心里亏的时候,总是容易多想,譬如天歌心里想的,便是贾岛的那句“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好巧不巧黄景仁当年仕途不顺,也是苦吟的路子,所以一时紧张,天歌便以为这首诗黄景仁或许早有腹稿,只是在几年后才诵出来。
如今看来,这一来二去的,倒是她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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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既然说道清楚,天歌自是松了一口气,但眼见面前的老者如此殷切想要收学生,她却又再次觉得对不住人了。
她做生意还行,作诗那是真不行啊,所以怎能欺骗老人家感情?
自然只有出言婉拒了。
谁曾想黄景仁却是个执拗的性子,死活觉得天歌这话是谦虚,而后摆出了一系列当自己亲传弟子的好处,弄得天歌越发不好意思。
“先生厚爱晚辈铭感五内,只是不瞒先生,晚辈的的确确志不在此,况且如今俗务缠身,更是没有精力去静下心来做学问。为免辜负先生期冀,晚辈实是不能应下此事。”
天歌说完这话,拱手长长一揖不起。
瞧着面前这执拗至极,好似自己不接受就不直身的少年郎,黄景仁到嘴边的劝说之言说不下去了。
可是他真的不想放弃,更不想错过这个学生啊!
黄老夫子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号不好使,但也由此越发欣赏面前的少年人。
毕竟敢这般拒绝他的学子,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