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情没办法深想,伴随着太阳穴尖锐的刺痛和整夜难眠,白亦从不曾理出事情的完整脉络。而在查出的东西越来越多之后,那足足折磨了他整整一年的梦魇开始变得完整,他才终于渐渐从被蒙蔽的假象之中回过味来。
怀疑自然是有的,否认与质疑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白亦从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笼罩在记忆之中的浓雾让一切都雾里看花,他可以意识到问题所在,却无法找到根源与症结。
现有的线索,终归还是太少了。
何漫舟所说的来自于她母亲身上的墨色莲花纹身,就像是最后穿针引线的一环,骤然让笼罩着的迷雾散去了。女孩子方才的话跟那位严谨而温和的老教授的话在某种时空之下得到了重合,成为了打开一切的钥匙。
最后浮现在白亦从脑海中的,是男人混杂在苦笑里的感慨。
“黑圣女,如果阿岢不是黑圣女,那该多好啊.......”
记忆里的那一晚,分明是封山的大雪。
时空像是骤然出现了扭转,白亦从与何盛最终的目的地,是宛如可怕怪兽骤然张口血盆大口的隐蔽山洞,暗不透光的洞穴藏着无数的秘密,却如同开启了一道缝隙的潘多拉魔匣,探索者明知道可能会有去无回,也会忍不住继续前行。
何盛的手电筒透着微弱的光线,不足以照亮前方的景象,只有一小块惨白的明亮,茫茫白雪落到地面上。周遭的景物在漫漫长夜的阴影里凝结成为不透光的黑暗,空气中的潮湿带着凛冽的寒气,那不是彻夜大雨留下的混杂着泥土味道的腥气,而是被雪遮蔽着的血腥味。
很多事物都是如此,表面的纯净掩饰着罪恶。当血腥被雪色覆盖之后,就如同纯白之上的一丁点红色,远远看着甚至犹如傲立雪中盛放着的梅花。可是全部的美好都是虚幻的,再如何也改变不了血腥的事实。
不知兜兜转转了多久,白亦从与何盛才终于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的.......”
老教授看着文质彬彬的,金丝边的圆框眼镜沾染着雪花融化掉的水痕,他用胳膊肘夹着手电,将眼镜取了下来,垫着衣服擦了擦,这才低声开了口。
“要进去吗?”
白亦从没有多说什么,当即上前一步,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等等,我有几句话得先说出来。”何盛没有急着跟上去,而是微微扯住了白亦从的袖口,“如果我们的推断全部成立,我夫人真的是巫族的黑圣女,她留下的东西就必须要认真对待了。事关重大,我或许可以做到想做的一切,也或许能力有限,无法帮助她摆脱宿命.......”
“所以呢?”白亦从问道。
“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托底,如果我真的失败了,你要继续帮她。”
“何教授,我们作为伙伴一同行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失败也就是我的失败,在做出决定之前,考虑失败如何处理是没有意义的。”
“不,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谈论意义,只是要你一个保证。”
或许那个时候,何盛就已经决定了什么,才会迫切让白亦从答应些什么。
正因为他提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所以在最后那一刻,他几乎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保护白亦从。
再往深处说,或许何盛想要保护的人,就是何漫舟吧。
“好,我可以答应你。”白亦从沉默几秒这样回答,显然是做出了思考的。他很少应承些什么,但是应承下来的事情,都会认真对待。
“既然这样,我们可以进去了。”
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何盛没有更多的顾虑,只是在雷声中发出了低低的感慨。
“白老板,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跟我合作,我得承认,你透露出来的消息确实吸引到我,阿岢也确实是我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