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又止的模样,沈川源心底的怀疑又再浓上三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追问下去的理由,就任由这一页翻了过去。
就这么绕着山林又走了两个多钟头,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月色带着惨淡的白,林间都显得诡异了。
而在一番奔波之后,阿彩和沈川源终于到达目的地。
放眼这个破败而诡异的地方,说是寨子其实都不够准确,因为这里一共不过户人家,完全没有寨子应该有的繁华与热闹。要不是阿彩兴致勃勃地囔囔着可算到家了,沈川源完全感受不到这已经到达目的地,而阿彩从小到大都是住在这样的地方了。
沈川源不做声响,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打量着周遭。
这是一个相当破败的小乡村,别说那些虚无缥缈的年味了,就连这个地方还没有彻底荒废,尚且还有人居住的气息都是寥寥无几。这样的场景很容易就让沈川源想到《盲山》之类电影里的画面,但是现实远远比那些电影来得更加夸张。因为电影里的小乡村落后归落后,至少还是有居民生活着,不过是贫穷而闭塞而已。可是这里连人烟都没有,红砖砌成的房屋显得十分诡异,有种超越年代感的恐怖。
那一瞬间,沈川源脑海里的第一个词汇,便是死城。
而阿彩从小到大居住在这里,显然没有过多的感慨,只是兴冲冲地说着:“好啦好啦,很快就要到了,你累坏了吧?姥姥年三十都会准备芹菜馅儿饺子,还有好大一桌菜哩,如果你运气好的话,保不齐还可以尝到鲜鱼汤呢。”
“好,那我真是有口福了。”
沈川源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跟着阿彩传过了弯弯曲曲的小巷。
可能是前几天下了雪的缘故,路面泥泞而肮脏,泥水子沾染了鞋面留下灰色的痕迹。借着惨白的月色,沈川源看到路过的很多户人家都是房门紧闭,大院门口贴了一张黑色的纸张,上边好像还扭曲地画着旁人很难看懂的符号。这像是僵尸电影里面道士手中的符咒,可是那些诡异的符号却明显比捉鬼驱魔的咒法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论起区别就如同符咒是为了辟邪,而这些东西,正是邪祟的来源。
“这是你们寨子的风俗吗?”
“算是吧。”阿彩斟酌着语气,没有把话彻底说透,只是语气含糊地岔开了话题,“你别管那些啦,跟着我就好了。”
又绕了好一段路途之后,最终他们在一座破败的小院停了下来。半人高的野草遮掩着木板门,这个小院看起来跟一路上的那些废弃的房子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门口没有帖那张黑底红字的纸张。
阿彩轻轻扣了几下门,开门的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家。
那位阿婆穿着苗族传统的服饰,头上包着藏蓝色的头巾,那张遍布皱纹的脸很是端正,不难从时光留下的痕迹之中窥探出,她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个美人,也曾经芳华绝代过。
不知为什么,当老人家看向沈川源的时候,他感到一种连灵魂都被窥探的错觉。
普通人的目光或锐利或直接,即便是打量也是平等的,甚至不乏有情商高的人擅长在审视之中掩饰那种无形之中的压迫力,以便把自己最真实的目的藏匿起来,故作几分熟稔与亲近。
可是老人家的目光却是居高临下的。
犹如高等种族俯视着低等的猎物,带着残忍而不留情面的高傲。
过了半晌,老人才不紧不慢地收回了目光,她的嗓音带着些许上了年纪的沙哑,但是对待自己唯一的外孙女时显然还是纵容的,语气也没带太多的严厉,只是一本正经地问道。
“彩儿,这是谁?”
“姥姥,他叫沈川源。”阿彩扯了扯沈川源的衣袖,毫不避讳地与自家姥姥对视,字句笃定地介绍起来,“他前段时间来店里买东西,跟我很投缘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