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搓揉,仿佛窒息。
剑阁的马车渐渐驶离了嘈杂的人群,高高的饮剑台上只剩下穆典可一个人。
她身影茕茕地站在人群之外,身影看起来是那么孤独,又仿佛她从来就是这么孤独。
所以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就该孤独一人,站在尘世所有的喧嚣与热闹之外。
人群里,明宫暗卫正在清理伺机暗杀穆典可的杀手。
穆典可没有还剑入鞘,而是提着那把还沾着李慕白胸口血的长剑,沿着饮剑台高高的台阶,一步一步地缓慢下行。
即使有天字地字两宫最精锐的杀手在,她仍然只愿意相信自己手里的剑。
她随时准备迎接来自自己亲生父亲的刺杀和暗算。
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她看起来虚弱不堪,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事实上,她也是真的虚弱不堪。
但没有人敢上前来扶她一把。明宫弟子们不敢。其他的人,更不敢。
她看到人群尽头那个穿着锦袍的男子,他背着日光而立,仍然是那么地平和耀眼,仿佛一尊雍容的神祇。
他面向她一步一步地走来,每走一步,都仿佛离她越来越远。
她的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一针尖子的疼意蔓延开来,疼得她笑起来“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不知亲不知父的魔女。”
常千佛一言不发地走过来,伸手将穆典可拥到怀里。
穆典可竟忘了躲,猝不及防地撞进一个宽厚而温暖的胸膛,感觉到常千佛有力的手臂在她的后背上收紧,下巴抵上了她的头顶“我知道。”他说道。
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知道你很委屈。”
穆典可干涸已久的眼眶里忽然涌出泪来。像久旱的天突然下起了雨,一旦下起来便无法收拾。
她连哭都是无声的,眼泪顺着眼眶,一层一层地往外漫,像无声的泉眼,将常千佛胸口处的衣服浸得湿濡濡一大片。
她听见台下所有的人都在说四小姐,穆沧平……穆沧平,四小姐。
是的,她是四小姐,她是穆沧平的女儿。
可是九年前,就是那个叫做穆沧平的亲生父亲,一把大火将她烧出了洛阳。烧得她不得不诈死埋名,远走他乡。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用回自己的名字。
她情愿自己是云林,是玛尔喀沁,就是不要是那个所有人一提起来就羡慕不已的四小姐。
死死地捂了这么多年的疮疤,就这样,当着天下人的面,由她自己亲手揭开了。
她疼到不能呼吸。
她想大声叫,想杀人。她在心里跟自己说,再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这么多年,不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可是常千佛却突然出现了。
他站到她面前,告诉她,原来这就是委屈。原来她也是可以委屈的!
穆典可绷紧了的肩背终于垮塌下来,伏在常千佛怀里无声地哭泣。仿佛这么多年的痛苦和软弱终于找到一个出口,终于可以放心地哭与人看。
常千佛沉凝的眸光聚成了一点,满满都是疼。
他心疼地将穆典可紧抱在怀里。
这个女子,她既坚强,又脆弱,看似冷漠,实则柔软,她令无数江湖豪杰闻风丧胆,却独独令他心疼。
两人就这样不知道站了多久。
周围沸腾的人声安静了又沸腾了,像子四面涌来的潮水一般,将相拥而立的两个人包围住。
人们用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在心里猜测着这个年轻男子的来历。
是金六吗?
从两人的对话来看,分明不是。四小姐死而复生已是骇人听闻,怎么可能再有一个复活的金六?
于是人们有些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