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很满意。
与满门豪杰的金氏不同,穆家三代,也只出了一个穆沧平而已。
他爬得太高,站的位置太陡峭。
若在他百年之后,穆子建做不到一骑绝尘,孤峰临顶。手握一套绝世剑谱的穆氏族人难保不会在宵小的觊觎下,重蹈当年青峡谷的困境。
穆沧平需要一个能续写他的辉煌的继承人,更需要一把能震慑宵小、保全穆氏阖族安宁的旷世名剑。
穆典可是最好的人选。
从穆沧平现身到现在,虽然战斗激烈,已成两死,但其实也才过去短短两个弹指的时间。
穆月庭被着急应战的耀辛扔到地上,抬头时正好看见那道熟悉清癯的身影在空中盘桓,连日来积压恐惧和委屈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血泪污脸的她已然顾不得仙子的仪态,手脚并用地往前奔爬,哭声叫道
“爹——”
“爹——”
“爹啊,我是月庭,我和大哥在这里!”
爹……纷繁杂芜的喧响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是谁在唤他?
玉儿,还是满儿?
他有两个女儿,是上天悯他少时孤苦,赐予的珍宝。满儿长得像他,玉儿像母亲,是沙漠上无人可以相比的美人。
他其实更喜欢性情如他一样坚毅的满儿,但因为玉儿先天有那样的病,他和娜娃尔怜惜之余,总是忍不住多疼小女儿一些。
后来满儿死了。
他只剩下一颗珍珠,想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她。玉儿却说,只想要最好的夫君。
嫁女儿的那天,女儿哭了,为人新妇的心是欢喜的;父亲是笑着的,心里却在流泪。
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他低下头,认真地用袖子的里布拭去眼睛上沾着的掌血,又把手掌在胸口蹭干净,小心翼翼地将那双如琥珀般美丽的眼睛包在干净的布帕里,放在心口,掖平,藏好。
他握紧拳头,站了起来。
剑芒在夜色中滑过,如同一天陨星在飞舞。
穆典可目光追随着交织成网的星轨,努力去捕捉穆沧平的每一次出剑。
可是太难了!
穆沧平如今的剑法,已近无招式可言,因为出手太快,看起来就是简单地直来直去。
她只能通过观察穆沧平手指的细微变动,以及每一次收放剑时身体的姿态,将这些讯息杂糅,迅速在脑中进行区分和组合,比靠最为匹配的穆家剑式。
这本是她所擅长的,但这次并不管用。
穆沧平出剑太快。
就算她能做出准确的判断,等她出声提醒良庆,再到良庆做出反应,这一点点时间上的迟滞,已足够穆沧平两式收还了。
偶有那么几次,她成功地预判到了两三招之外,穆沧平却能在出手一瞬,针对她的提醒,及时做出调整。
实力之差,如天渊鸿泥,根本无法跨越。
冷冷月光映上剑身,如一条流动的水银,虚空一荡。她看到穆沧平的手腕转了。
从一开始他一直尽量采用简平的招式,这一次却选择了复杂的剑招。复杂意味着多变,手上的动作多了,就总能找到突破的机会。
但她还是低估了穆沧平。
穆典可清楚地记得,她刺出那样一剑,手上变化了二十四个动作。而穆沧平,她只看见了十三个,且只是一瞬间,然后那剑就去了。
——金乌堕,一丈霞!
她杀耀乙,一剑贯心,扯出三尺红霞。穆沧平一剑西来,比她杀耀乙的那一剑实在快了太多。
但是良庆不是耀乙,他是狂刀。
穆沧平没有采到他的心头血,只是划伤了他的腹部。
圆月当空,匹练般蜿蜒的长河上出现一幅奇异而瑰丽的画面——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