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把钱数清点一下,天亮之后,找那些工人们发钱!”
他口气生冷,李云祥又怎敢不尊?
却说阿弟又羞又怒,一路跑回家去,冲进堂屋关上门,心脏还在狂跳。
她说不上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很糟糕。可糟糕中,似乎又透着一丝奇异。
“阿弟,怎么样?”李云强听到女儿的动静,忙跑出来问。
“爸,你以后不要再让我管这些事了!”阿弟说。
李云强上下打量女儿,这才发现女儿的身上全是泥土,衣服扣子也掉了一颗,露出大片颈部。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李云强倒吸一口冷气,怒冲冲地抓起门背后的草叉就往外冲,“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跟爸说,爸去弄死他!”
“爸,没有啦!”阿弟忙拦住他,“你别弄醒弟弟妹妹,妈身体也不好,只有早上这会儿才睡得熟……”
李云强叹口气,放下草叉坐下“那你跟我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让我去找他嘛,我想他可能去了堂伯家,就去找了两趟。结果第二堂的时候……”
阿弟巴拉巴拉,把事情经过说一番,包括是怎么打起来的。
“我以为他是贼,他以为我是贼,黑灯瞎火,就打起来咯,谁都不是故意的。”阿弟说。
她轻轻撸下袖子,遮住手腕上的瘀伤。
没错,这青紫的指痕,就是刚才被杨卫成弄的。
阿弟只顾着生气,回到家冷静下来,才感到身上哪哪都疼。
“可恶,怎么出手那么重!”她心里骂着。
“哎!都是误会来的。”李云强讪讪地说,“当初你奶奶的事,我也是误会他了。”
“嗯。”阿弟点头,“既然他在堂伯家,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也去睡一会。”
李云强点头。
原来,他送老母亲去医院,医生告诉他,他母亲是急性脑出血,如果不是当时有人处理得当,这会儿人都凉了。
李云强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错怪了救命恩人。
老母亲的病情稳定,李云强便从县里赶回村子。他想找杨卫成亲口道谢,并且跟人家赔个不是。
毕竟当初他用钢叉,把人都捅伤了。万一人家告上派出所,自己也得担责任。何况,就算人家不追究,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于是两父女就在村子里一直找杨卫成,从傍晚找到凌晨,这才有了刚才杨卫成和阿弟扭打的一幕。
老爸在屋子里长吁短叹,阿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脑子里,老是想着刚才的事。
她总感觉身上不舒服,好像那只手还贴在她皮肤上一样,哪哪都在发烫。
清晨七点多,阿弟才迷迷糊糊睡着,却被一阵鸣锣声惊醒。
锣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隐隐约约还有人在喊“乡亲们,都出来啦,开工资咯,开工资咯!”
是堂伯的声音。
阿弟翻身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暗道“难道说,他劝说堂伯把钱还给大家啦?”
联想起早上的事,确实有可能。
阿弟的父亲李云强,也在堂伯手底下做活,被欠了两个多月的工钱,正苦于无处寻要呢。
听到堂伯鸣锣敲鼓,阿弟兴奋地爬起来,匆匆洗漱完毕就要出去看究竟。
刚踏出堂屋大门,她却被一道声音阻止。
“站住,做什么去?”李云强道。
“爸,你听到没有?发工资了。”阿弟指着外面说。
李云强显然听到了,但他不相信。
“听到了,那又怎样?无非是想骗着大家再去干活,白出力不给钱。”李云强瓮声瓮气道,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阿弟无奈“可这次不一样啊,他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