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有昏黄的灯光,空空的路面上明明没有人却又照出摇摇晃晃的密集人影。
花寂惊恐地在逃,她正身处一个诡异的巷子,完全迷失了方向,跌跌撞撞,万籁俱寂中只有她急促的喘息声。
一不下心绕进黑暗的死胡同里,回头是无形中在追自己的黑影,越来越近,她战战兢兢地后退,直到后背贴着墙无路可退,吓得浑身哆嗦。
看不见模样的巨大黑影,也知道她早已躲闪不开,遂朝着她扑了过去,试图一口吞噬,这一扑,将花寂给吓醒了。
猛地睁开眼睛,幸亏是梦。
还不至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团,熟悉的房间。
花寂坐了起来,抱着枕头,曲膝靠着床头,能找回安全感。
幽幽的夜里,一个妖魔的梦,反倒清醒了,花寂发了会呆。
她知道这个梦的原点来自于哪里。
那是初一的寒假,除夕之前是某一天。
爸妈白天都忙着讨生活,于是花寂妈妈发动他爸用一晚上的时间清理客厅储物阁的灰尘,尽管很不情愿,他爸嘴巴上碎碎念个不停,但也还是照做了。
当时,花寂她在屋里写作业,写着写着,因为正处寒假,无所谓有次日需要上课的限制,也怪她偷懒,毫无心理负担地,也没打招呼,便自己上床躺被窝里了。
就这一趟,被花寂爸爸发现了,正是他忙忙碌碌兜兜转转洗洗涮涮心里发躁的时候,掀开被窝抄起起花寂,到最后也还是没忍住,对花寂动手。
估计楼下邻居肯定都听得见,花寂在屋子里上蹿下跳,躲不开棍棒。
严重到,事态后来发展为花寂打开门出逃,黑暗中她几乎是跳着跃着跨过了7层楼梯,跑出了楼房,跑进了马路中间,在十字路口也不顾有没有车,只拼命往姑姑家逃生。
她爸在后面追,耳边的风在呼啸,还有路边摊小贩子在喊“小姑娘,小姑娘…”
她用尽力气在逃,可脑子很清醒,不敢置信为什么上一秒还在温暖的被窝,下一秒竟然穿着冬天的拖鞋,睡衣,狼狈地逃在街上。
由于生怕被半路抓住,可能下场会更惨,花寂还特别有心眼地跑起了s形。
很讽刺,姑姑家其实和姨娘家就是一街之隔,平日里照顾花寂一家只有姨娘,可到这“生死之际”,花寂管不得许多了,万一他爸混起来不给姨娘面子怎么办,他知道他爸终究怕的还是他自家那边的亲戚。
才跑进姨娘家的小区,爸爸就快追上了。
花寂慌得只得在黑夜中大喊“姑姑,救命,救命!”
些许灯火被这一喊给点亮了,花寂毫无脸面之想,她死死盯着目标楼层一楼的那扇窗。
要不说狮子老虎打猎的时候只是用几成力气,羚羊这类被猎食的会用尽气力去逃生呢,花寂此刻就是羚羊,生生甩掉她爸拽住的手,滑得很。
姑姑一家都听见了,“救”了她。
可能,经过这样一串地奔跑,他爸身体里的蛮力与郁结也得到了释放,人也慢慢清醒下来,觉得丁点小事不足以至此;又或许是在姐姐面前,人温顺不少,口口声声说不打了不打了。
之前姑姑听说花寂挨打,她当然了解这个弟弟,心知肚明。只是万万没想到能打到一个姑娘家深夜衣着单薄穿着毛拖鞋跑来求救的地步。
比起姨娘,姑姑对花寂在花寂心中,是较为生疏的。
她不会像姨娘那样护着花寂。
这断然有姑姑自己的原因。
这些事,花寂小时候并不懂。
虽然爷爷奶奶对大伯和姑姑这俩孩子是极好的,但在那个年代,在姑姑嫁娶的过程中,和家长有了间隙。
嫁出去的女儿不管娘家任何事情,也是正常的心态,况且姑姑家还有三个孩子要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