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离开,就会有多少人填补空白。
流水的学生,铁打的校园。
当时初一分班,老师们就像菜市场挑肉一样,“我要这个,我要那个”,
谁都恨不得把五年小学培养起来的优等生收入门下,未来给自己争光。
葛泰生和花寂就是这样被班主任抢来的。
而且班主任还特别省事,她觉得不需要有那么多当班干部的人。
所以班长、小组长、学习委员、文艺文员,课代表、七七八八的职位,能兼任的都兼任在花寂他们身上,体育文员、卫生委员实在兼任不了的才由其他人替代。
花寂的职权比以前还大了点,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她要去办公室请示老师是否放学。
这就相当于直接面圣了。
愚蠢的花寂没掌握好什么尺度,有些顽固分子上课说话太恶劣、屡教不改,她就说要去告老师,还会拿着小教鞭打同学的手心,以吓唬的形式想威逼那些上课说话被记过的同学守规矩,一来二去,多多少少就有了盛气凌人的一面。
哪怕她其实没有真的告状,但架不住被当事人笃定她打了小报告。
解释不清的花寂自然远远没有小学时期的人缘与可爱。
你看,你既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成绩最好的,只不过仗着老师撑腰而已。
而且那真是自我、人权、思想觉醒的初期。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发起脾气耍起横来,可不怕那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班干部。
胆子大得还有和爹妈斗气离家出走跟着小混混耍流氓的打群架的呢。
毕竟,那些会让着花寂的,有过幼儿园情谊的,带着童年滤镜欣赏花寂的同学早就已经散落在别处寻不见了。
一开始,换了血的新环境,让花寂还不太有时间停下来去回忆白星怿。
在班级管理上,职权大了,人就膨胀了,她也有她的茫然。
比如她明明是一番好意,可是为什么表达出来的就像是仗势欺人?
也不是没有人懂花寂心底的温柔。
从别的小学升上来的学生当中,有一个很特别的男同学。
陈轩,一个幼年时期因发烧而损伤了脑部发育,智力低于同龄人的小孩。
被安排在师资较好的班级,几乎是父母亲能为他做的最好的打算。
只看外表,陈轩浓眉大眼,白白净净,圆圆滚滚,与常人无异。
但是只要一和他说话总会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开口的腔调就是傻里傻气。
陈轩完不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不管哪一科。
兼任语文课代表的花寂很有耐心,总会和他好好讲要怎么看题写阅读理解,但是教来教去都好像隔了一层玻璃——只看得见他脑子是空空的,但是文化知识一个字都输送不进去。
这样的异类自然是男同学最喜欢欺负的对象,要么跑到座位前,一把推掉他的书,又假装说“对不起”;要么动手动脚,推推搡搡;要么发现他英语发音别扭逗他念书然后一通嘲笑;要么言语之间直接说他是个二百五。
一个男孩子被压迫得眼睛红红,花寂是看不过去的。
她会在教他写作业时候忍不住说,你要努力,你要勇敢,你要自强。
说啥都不顶用,信息接收失败。
咋说陈轩都只眯着眼睛,显得很感动的样子回应“只有班长你不欺负我。”
数学课代表陈书豪是陈轩同桌,没什么恶意,只是好玩,挑逗问是不是花寂对你最好?
陈轩回头去看一眼坐得很远的花寂,再对陈书豪点头一笑,这一笑足以把陈书豪的鸡皮疙瘩麻出来。
外校来的陈书豪,瘦高瘦高的,很勤奋,不怎么去外面运动,他一直埋头苦干坐在位置上除了说话就是刷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