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枪响，打破了后半夜的平静。
时间接近凌晨，余锦纶和季宸两人已经换岗了许侠和高烧刚退下、神智还很迷糊的齐豪。
精神一直紧绷着，小心注意四周的动静，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但黎明将至，钢铁打的身心也难免困倦。
前来偷袭的小组正是抓住了这个人类都无法克服的生物钟弱点。
打响了这第一枪。
子弹击中了季宸的右臂。
它原本瞄准的对象是余锦纶的心脏，但季宸反应很快，一把将人扑倒下。
熟练无比，这是他做过千百次的动作。
手臂顿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
他眼睛瞪出了红血丝，差点没忍住就要叫出声来。
但他保持了冷静，用完好的那只手臂，扯开腰间的信号弹，向山下的队友们示警。
心中忐忑着，只希望这个信号弹还不算晚。
放出之后，他搂紧了余锦纶，两人骨碌碌的顺着山坡翻滚向了庇护所所在的另一个坡面。
两人的暴露不可避免，只希望没有连累到其他人。
“阿宸，阿宸……”两人翻滚的动作终于停止了，余锦纶还在眼冒金星，手上温热的黏腻还在不断涌流。
他就像失去了精神支柱，整个人濒临崩溃，只能抱着半昏过去的季宸，一声一声的呼喊。
不敢太大声，像是猫儿一样，混合着哽咽，也混合着恐惧。
另一面，枪声虽然不密集，但一直都未停止。
并不是正式的遭遇战。
而是双方的不断试探，大战开始之前逐步拉开的帷幕。
渐渐的，有几声零星枪响开始靠近，不断的靠近。
仿佛就近在咫尺了。
余锦纶也终于是哭够了，也喊够了。
他咬着牙，带着满面未干的泪痕，拖拽着沉重无比的季宸，试图寻找一个藏身之地。
一直以来，都是季宸在保护着他，也包容着他。
但他现在受伤了，昏迷不醒。
就该轮到他去保护他了，余锦纶的目光越来越坚定，也越来越清亮。
在暗夜里，犹如一颗不屈不灭的星子，始终闪耀在那里。
“这里有血，果然是跑这边来了，追！”一个森冷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让他不由自主的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他的力气在一点一滴的消耗殆尽，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
不辨方向的乱走，虽然没有再听见敌人的响动，但他也不知道了自己的方位。
终于，他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狠狠的砸入到了雨后蓬松泥泞的泥土里。
他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只是翻了一个身，仰面朝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阿宸，我该怎么办？”
“你该站起来，保护好他，等我们赶到。”忽然，耳麦里传出来熟悉的声线。
原本他所排斥的，轻蔑的那个人，此刻却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大概是不知何时，他碰到了耳麦开关，让自己的声音传了过去，也让许侠的声音传了过来。
让他崩溃掉的理智逐渐回笼。
是啊，他还有枪，还有队友，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孤立无援，那么绝望？
“队长，我明白了。”他听见自己晦涩无比的嗓音在频道里回荡。
许侠只是淡淡回应了一个“嗯”字，他却仿佛看见了希望。
不是脱困获救的希望，而是大获胜的希望。
他将季宸安置在一片灌木丛里，用杂草和树叶将他掩盖住。
然后端起枪，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融入进了这片逐渐消退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