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国王与主教先生只简单地吃了一些“国王面包”,就是面包里夹上奶酪、火腿与新鲜蔬菜,喝了热的甜酒,就又回到了塔楼上,而就在这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战局又发生了变化。
说起来,只要是具备军事才能的人,都懂得战场的地势对整个战局有多么重要,一般而言,他们都会尽可能地了解战场上的每座丘陵,平地甚至河流,湖泊。而蒂雷纳子爵又要比一般的将军多了一项特殊的本领,那就是对于大海的了解,别忘记,他在兄长继承了色当公爵之位后,就像是每个贵族家庭的次子,他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进入了他舅舅的军队里服役,而他的舅舅正是尼德兰的莫里斯亲王,不久之后就会成为荷兰共和国的尼德兰联邦有一半国土面对着大海,他们的军队中海军占据了绝大比重,要说一个尼德兰军官对大海一无所知,那可真是个可以让人从百年战争笑到三十年战争的大笑话,更不用说,蒂雷纳子爵的舅舅被称之为天才的莫里斯,可以说是他一手复活了欧罗巴的职业军队——这也是正是蒂雷纳子爵之所以对国王真心臣服的原因之一,在国王身上他看到了许多曾属于莫里斯亲王的优秀之处,尤其是对军人的责任感与道德感的看重。
这位莫里斯亲王当然不会吝于教导自己的外甥,在他身边,蒂雷纳子爵可以说是打下了最坚固的基础,其中莫里斯亲王经常和他谈起的就是1600年,尼德兰联邦与西班牙的纽波特之战,在那场战役中,尼德兰联邦虽然取得了显赫的胜利,但莫里斯亲王依然认为有许多值得惋惜的地方,之一就是在他们作战的时候,潮水突然升起,以至于两支军队都不得不移动,如果那是他提前预料到了这一点,他会留下更多的西班牙人,而不是让西班牙人得以继续保留滋扰尼德兰运输线的军力,以至于这场战役最终未能取得他们所期望的结果。
所以从开战之前,蒂雷纳子爵就和国王提到过——虽然国王不准备干涉这位将领的任何计划,但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蒂雷纳子爵投桃报李地与国王讲述了他的整个作战计划——他说,他将会逼迫(如果西班牙人没有这样做)西班牙人与他们沿着海岸布阵,等到退潮,也就是战斗开始炽热化的时候,潮水退去,西班牙人的军队就会暴露出右翼,他会调动骑兵的预备队从这里迂回,直击毫无防备的西班牙人。
而现在,正如蒂雷纳子爵所预期的,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金光的海水在人们的无知无觉地缓慢地向着海中退去,那些搁浅的鱼儿还在苟延残喘地挣扎,法国人的骑兵预备队已经开始奔驰,沉重坚硬的马蹄踏过了松软的沙地,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深深的凹坑,在水花四溅中冲向尚无所觉的西班牙军队——他们还沉浸在与法军主力的战斗中,这可以说是一场猝不及防的,一面倒的屠杀。
在无需面对西班牙人的大口径火枪的时候,敕令骑士们的骑枪依然能够令得无数敌人为之心寒胆颤,当一个从人到马都披覆重甲的家伙撞入列阵的时候,与一颗实心的铁炮弹没有什么两样,留下的是一条血肉模糊的道路,虽然有军官立刻呼喊着长矛手转向,但已经来不及了,当敕令骑士们拔出宽剑,与击溃了西班牙人与英国人骑兵的同僚们并肩进攻的时候,负责西班牙军队左翼的孔代亲王发觉大势已去,他开始呼唤着自己的士兵与军官,率领着他们往法国军队的右翼突围,因为他们之后就是敦刻尔克,只要他们来到敦刻尔克城下,进入城市,至少可以保住现有的这一部分力量。
孔代亲王的想法十分正确,当国王在塔楼上看到那些佩戴着浅栗色肩带的士兵们正在奔向敦刻尔克的时候,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幸而蒂雷纳子爵没有辜负国王的期望,他命令塞巴斯蒂安沃邦(这是国王之后才知道的)率领着仅有的一百名骑兵与三百名步兵前往阻截——这就是与曾经亲密共事的人敌对的坏处了,战后蒂雷纳子爵说,他一直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