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她的手,道,“我陪你走走。”
清华默默跟在他的身边,凉凉地叹息道,“许多年未见,为何一见,便是在这虚妄之境里?”
长秋目光清冷,言语空灵,“所到之处,所历之事,所争之名,所谋之权,何处不是虚妄,最终不过万境归空,大梦一场。”
清华豁然开朗,心知自己身陷何处,难怪似曾相识。
也罢。
她释怀一笑,缓缓道,“长秋,你是抛却红尘,飘渺而去了,自是无牵无挂,一了百了。而我,对这凡尘俗世,竟还有诸多留恋,心想走不得的。”
清华不由得一番无奈,道,“可如今我到底是要死了,便也不得不走了,只是该如何将这身后所有一瞬舍去?长秋可有什么好法子,也助我走得轻松一些?”
长秋便道,“糊涂,你尘缘未断,要走去哪里?”
他环望四周,不经意道,“你误入别人的陷阱,闯了进来,可此处是留不住你的。”
清华哑然失笑,不再言语。
长秋默默携着她的手,再一次领略吾静湖的风光,此时水天相接,一望无边,正是山河娇俏,岁月静好。
“我说,要接你来住,你偏是不肯,可惜了啊。”长秋不忘打趣她道。
清华面有愧色,道,“是我无福,不堪消受。”
长秋指着她的腹中骨肉,淡淡笑道,“你每次来时,不免总要多带一个人。”
“便是这样,你才能出得去啊。”长秋自言自语的,清华听不真切,只觉他在叹息。
长秋的手心粗糙不平,这些凹凸斑驳的触感从清华的手心一直传到她的心口,引得阵阵惊恍,她默然低头,渐渐地不觉泪如雨下。
长秋死前,身体因长期遭受火毒侵蚀而大受亏损,即便没有楚珩给他下毒,他也是撑不了多久了。
而这火毒如何来的,别人不知,自己还不清楚么?
“这些年,我竟不知你为了我,遭受那么多苦楚。”清华哭道,恨不能以命相抵。
长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如同兄长一般,“我甘愿而已,年少若未遇见你,我又如何知这世间之好,不尽是炎凉?”
长秋的眼眸如湖水般温柔,他黑衣飘然,立于水榭之上,英凛的背影,透出一丝孤独和清冷,他目色苍茫,与天色融为一体,轻风吹过,仿佛这人要羽化成仙。
“清华,我有一人放心不下,便要拜托你了。”长秋轻声道。
清华认真点头,侧耳倾听。
长秋喃喃说了两个字,不知是因什么,总显得含糊不清,清华听得不大清楚。
“千万护他一命。”长秋的声音愈发飘渺,在耳边回旋,“再见,清华。”
清华来不及回应,便觉腰上有人轻轻推了一把,一时站立不稳,直掉落湖中,一路下沉。
“啊!”
身下猛然感到一阵剧痛,清华痛得张开了双眼,全身已是被汗水浸湿透了,耳边已传来阵阵嘈杂的疾呼声。
她意识不清,却知道,这是回来了。
“清华,清华!”重山撕心裂肺地呼喊,双眼已红透。
清华无力回答,只是身下的剧痛一阵阵袭来,疼得她气息就要断了,眼皮无力地垂了下去,只留下一丝细微的缝,看得见微弱的光。
这时,接生的嬷嬷冲了上来,匆忙道,“陛下,这里交给老身吧!”
重山失了神,仿佛没听见,张皇失措没有动身,还是盈袖拉了他一把,红着眼睛哑着嗓音道,“陛下,您还是去外面等侯,这里交给我们。”
重山紧紧握着盈袖的手,几乎要把她的手骨捏碎了,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咬着牙道,“清华醒了,你们一定要保住她,保住她!”
“奴婢会的,娘娘一定会没事的。”盈袖牙关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