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神,“我这样子,怕是没几天就要罢官了。之前秘书监还问我,要不要到终南山休养。他是早知道我得的病了。”
“哥,您别多想了。先在京里静养着吧。”
“我现在只担心,你能否担起这个家。”
裴绪郑重地说“您放心吧,我会担起的。”
裴纪却冷笑道“你这人爱较劲儿,从你还尿裤子的时候就老和我争这争那,长大了见了我就躲,一句好话不听。我可真拿你没办法啊。刚刚你说的天伦之乐,我可是一点都没感到你敬重我这个兄长了。”
冷言冷语下,是幽幽的叹息。
“我哪里不尊你敬你?都是你天天整我,搞得我跑还来不及呢!”
裴纪顾不上自己疼了,“谁让你太淘,一直是个痴呆的毛小子。我捶打捶打,是天经地义的。”
“毛小子,你才是吧。还有,你那不叫捶打,叫坑害。”他立刻驳回了。
“是谁天天爬树,偷看别人家小姑娘。有天还翻过墙玩,差点被人家仆人当小偷打了。当时老爹气得要把你打死,如果不是我冲上去夺了板子,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裴绪气得噎死,“你,你通风报信害我不说,还抢了板子趁机揍我。我差点被你打得丢了命,后来整整一个月没下床。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啊。”
“嘁,你存了坏心眼动了歪心思,还怕别人检举你啊。你怎么不说你老混在女人堆里,整天过着浪子生活。”
“我这个比你的轻太多了,你犯的事全推我身上了。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是你把碎鸡蛋壳丢进我的被窝里,害得我被爹娘骂了十来天。还有你还把我抄的书给随手烧了,因为那个我被先生打了四十下。我考进士的时候,你把螳螂扔到我脸上,差点让我没法考了。还有,为什么你玩了姑娘,要把脏水泼我身上?我没把你的丑事抖露出来,真是一片善心了。”裴绪悉数列出他的罪,吐出这么多年的苦水。
裴纪不甘落后,“谑戏罢了,你怎么不说。你八岁的时候偷懒没写字帖,拿我的充数。你十五的时候,得知先生第二天就考试,大半夜把我吵醒,让我陪你通宵背书。还有你考进士的时候,急得脸都白了,一摸后背全是臭汗。不是我一边安慰你,一边跟你说怎么属文,忘得一干二净的你能考上进士?至于那些姑娘啊,当然是仰慕我了。”
最后一句令裴绪胃里恶寒,久久不能退去。
一点火星可燎原,这对老冤家互相揭老底,吐沫星子横飞。到最后也没争出个高下。
外面打了更,还杂着滴滴答答的水声。
真没想到他们骂来骂去,仍然感觉意犹未尽。可惜已是深夜,是时候该散了各回各床睡觉。
裴绪说“嗐,不知不觉,到了一更了。”
裴纪幽幽地说“嗐,做了那么多年的老冤家,到现在还没数清罪名。”
两人相视,一笑泯恩仇。兄弟本无隔夜仇,说清道明了后情谊更深。
“哎呀,好像宵禁了。”外面宵禁了,他就不能在大街上游荡了,只能在裴纪家里暂居一晚了。“哥,你就留宿我一晚吧。”
“那你到下房睡吧,我这空屋子少。”
“啊?”
教自己亲弟弟去下人的房睡,哪有这样待兄弟的啊?
裴纪笑道“诓你的,到西厢房安歇吧。我这还有点药没吃呢。”
“还好汤还是温的。”裴绪侍候他服药安寝,“您也该抽空去侍奉下父母了,难道还让他们两位大人亲自请您过去?”
裴纪笑道“该去,该去,等我好了再去见他们吧,现在这样让他们看见了,又会唠唠叨叨说上许多。”
其实他嫌唠叨是怕父母见到自己病弱忧心,所以时常避开他们,自己老大不小了,不想让年老的他们再回来照顾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