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极其耳熟、
抬头便见一青年,容止端雅,更兼雍容庄静。由是怔了又怔,韩洵没料到自家兄长会来寰坞,还是在这个时候。这是凑巧,还是眼花他看错了?
韩霈推他,“连你大哥都不认得了?”
匆忙回神,韩洵却仍有点发呆。“啊,大哥。”
“你是有心事吧?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把你弄成这副模样?”韩霈的笑很温和,说话也是轻轻的,好似能浸润人心。
韩洵忙说“只是点小事,唉,”
“是不是父亲他?”韩霈隐约猜到了他的踌躇所在。
他原是不想和他说那些的,但到这等地步了,他不得不说。于是悄声道“父亲的腿上生了烂疮,怕是,怕是治不好了。”
“怎么会生烂疮呢?”
也难怪他不知道,韩霈从结缡之日起便离了寰坞,换言之,他除了过年、中元、冬至会来看一眼,其他的时候压根找不到他的人影。若非是父亲病情急迫,他也不会急召他来寰坞。
“说是用药不对,延误了,所以溃烂了。”韩洵话说得支支吾吾。
其实他不敢把话说全了。因为父亲交代他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出实情,哪怕是他亲哥哥韩霈,也一视同仁。
韩霈一言不发,要直奔正堂去。他见状,立即拦了下来。“这会子正看大夫呢,你就别进去了。”
“连我都叫来了,定是出事了。”
前年,父亲腿疾发作便去朝了。本以为没多大的事,刚好可以在寰坞多休养、休养,怎会料到那腿疾竟越发的重了。刚开始只是肿痛不已,敷些简单的消肿药,挺挺就过去了。不久就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严重,而后又生了疮,很快疮就溃烂了。两年间请的名医中竟没有人能有良方对症,而病耽误不起,一日重似一日。
“父亲有大夫医治,但大哥你就不同了。”
“我没事。”
兵燹之祸,梁祚不兴。
程翌现在还无法拔掉腹部上中的箭矢,或许不用拔掉,他的小命就已断送在这了。伤口不断渗出鲜血,但他还是费力地折断箭。
他硬撑着最后一口气,进到荒山深处,几近趔趄,最终看到了石阶。
“终于,终于,”
他抬头望去,这是座没有匾额的破庙,满是断壁残垣,想必这里也遭人洗劫一空了吧。这样的世道下,程翌无安身之处,除了投身于深山破庙,便再无容身所了。
程翌扣门,良久,才听见脚步声。
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