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二百多步的队伍中,周民看着担架上被抬着的小公子,仍旧昏睡着,心中不禁更加悲痛。
他们自从宁武关突围出来,已然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了东走西藏的,原本伤势不是十分严重的小公子,已经连发了三日高烧,硬生生的从尚能随军而行,变成了躺在担架上昏睡。
这让他十分的担忧,唯恐总兵唯一的血脉断送在自己的手中,可是军中无医、无药,即使他心中万分的想要小公子醒过来,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你们可得仔细了些,万不可磕碰了公子!”
周民嘱咐两名抬着担架的兵丁。
“将军放心,我等晓得!”
两名抬着担架的兵丁握了握手中的担架,回道。
“来人,分出一支小队前去叫门,就说大明山西总兵麾下参将周民,率军路过盐山,请盐山知县按例补给!”
转过头来,周民又吩咐道。
五名兵士闻此,领令朝盐山县西门去了。
明朝的地方行政区划是承宣布政使司(相当于现在的省),每个布政使司的统兵将领为总兵,总兵之下为副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将军、守备、都司、千总、把总。
而这个周姓将军又是山西总兵麾下的参将,可以说是这支队伍现如今最高的长官了。
“将军何须如此麻烦,要我说,我们便直接打杀过去,何须文绉绉的派人通禀!”
周民身边一满面胡须的汉子听了,撇了撇厚厚的嘴唇道。
“是啊!这些没卵子的软骨头,遇到贼兵就投降,遇到我大明的虎贲就闭门不纳,端的是该死!”
另一个脖子上还挂着绷带的汉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无伤的左手狠狠地武了武手中的大刀。
周民瞥了他二人一眼不说话,他作为山西总兵周遇吉的族亲,又是整个队伍的现如今最高的官,别人可以如此莽撞的胡说妄言,他却是不能如此说的,而且以他受到的教育来说,领兵攻打大明的县城,这是万万不可为的。
“唉!”
那两个汉子见长官不言,知道又是如此,但是也不知劝了多少次,见长官不言语,他们也只得哀叹一声。
但是他们不知,在周民的心中何尝不想攻下这盐山县,获得补给?
可是若真的如此做了,又和那等贼寇有何差异?大明军队在民间的名声早就已经臭了,百姓听闻有明军过境更是举家避难,自己若是攻打县城,岂不是成了那群土匪们的同类!
周民不愿意这样做。
所以在宁武关战败突围,总兵周遇吉战死之后,周民便带着这支队伍先是向北,听闻京师被攻破,又是向南。
一路上不知经过了几个州县,可是结果呢?
这些父母官们听到京师被攻破的消息之后,都在写降表,等着李自成兵临城下的时候,早早地献上降表,以搏得富贵。
谁人去管什么山西总兵账下的参将?又有谁敢开门接纳这群军爷?
周民这一路行来,屡屡碰壁,吃尽苦头,遇到有点良心的知县还能隔着城墙给扔几袋粮食;遇到没良心的,还要禀报他们的大顺李皇帝,派兵捉拿这些明军呢!
而周民又是非常讲原则的人,沿途别说是扰民了,为了有口饭吃,竟然还打下了几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寨子,也幸得剿了几次匪,要不然还真得饿死不少人。
“他奶奶的,怎的这般啰嗦,莫非要爷爷我砍了他们的脑袋,他们才能快些!”
周民身边满脸胡子的汉子又叫嚷起来,瞪着一双眼睛,气的鼻孔直喷气。
西门的城墙之上,朱慈炤正询问着这五名前来叫门的兵丁,心中暗暗惊讶。
从城下几个兵丁口中,朱慈炤竟然震惊的发现,这支二三千人的队伍,竟然是山西总兵周遇吉,周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