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觉得自己是那种能做到视死如归的人。”
“可就在前天,我家乡里有逃难过来的人带来消息。贼人在攻占孝昌之后,纵兵劫掠,我杨氏上下近百口尽遭劫难,就连我的妻女,也…也…丧于贼手。就算是食贼之肉,寝贼之皮,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到这,杨远望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抱歉,我失言了!”林凡歉意道。
然后他悄然转过身去,不去打扰杨远望现在的样子,让他尽情的发泄一会。
杨远望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拭去眼泪,整理好官服,才对林凡说道:“在下刚才失态了,实在是让林大人见笑!”
不等林凡开口,他就再次说道:“好了,正事要紧,就不去说我了!林大人,依你来看,咱们真的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吗?”
“我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来,更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守到援军赶来的那一刻。可我知道咱们只有相信自己能守到那时候,要不就真的只有死了。”林凡说道。
杨远望再问道:“那我就有些明白了,林大人之所以派安宁小哥去寻找援兵,也是怕万一咱们守不住,也可以让他有了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吧?”
林凡沉默下来,片刻之后才说道:“这是我的私心,没什么好辩解的!杨大人要骂要打,我接着就是。”
“但还请在战事结束之前,不要传出去,动摇人心,于守城不利。至于战事结束之后,要不要说出去就随杨大人心意了;守得住,我愿受将士、百姓们的唾骂,要是守不住,更是万事皆休。”
杨远望没想到林凡如此痛快的承认了这件事,这让他又高看了林凡一分。
“人非圣贤,孰能无私!林大人又何需以圣贤之心苛求自己,更何况百姓亦是感恩之人,这些时日以来,林大人为了百姓已经做了太多。相信等到战事结束,这件事就是传扬出去,百姓们也不会责怪大人的。纵然是一些愚人有些微词,恐怕不等他们开口,其他百姓的唾沫就足够把他们给淹死了。”
林凡默默无言。
良久之后,他才说道:“安宁与我一起长大,他长我一岁,从小便照顾于我。安叔为了救我父亲,曾差点死于贼人之手,所以哪怕安叔和安宁在家里从来都是以下人自居,可在我父母和我的心里,他们从来都是我们的亲人。”
“安宁是我的兄长,婶婶又走的早,他也是安叔这辈子唯一的寄托。如果说这次真的要死的话,有我这个官职在身的巡检使死就足够了。他不是官员,没有守土之责,没必要死,也不能死,他得好好的活下去!”
他与其说是在向杨远望解释,倒不如说是林凡在喃喃自语,自说自话给自己听。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久久无言。
等到后半夜,林凡让杨远望去稍事休息,免得影响第二天的守城。
他一个人只是呆呆地站立在城头上,盯着对面敌营的动静,直到拂晓。
对于城中之人来说,这一夜简直快的令人发指。
不知是什么时候,东方竟然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再然后倏的一下,太阳已经挂在了高空之上。
这时,贼营中人头攒动,涌出营房,在营前摆出了简易的阵型,就向城头压来。
攻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