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话音落下,皇极殿中一片寂静。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左都御史,可不是卢忠那种莽夫,加上都察院本来就是专职弹劾的衙门,这位出手向来也是快准狠,往日里若要弹劾谁,那必然也是有理有据。
周昂的目光变得有些凝重,连御阶之下的太子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满朝文武更是低着头,连喘息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都察院属于文官中的言官系,向来也是自成一党,他们时而弹劾阉党,时而弹劾淮西党,有时候连武将和勋贵都不放过。今日先是阉党出来打了个先锋,现在都察院言官又向我发难,莫非这些人已经达成一致,要一起对付我?”周昂心中不断思量,对于都察院的官员他也是早有耳闻。
这个都察院说起来实权不大,但是却把控言路,反正没事就逮着一个人疯狂弹劾,他们可以一年时间什么都不做,每日就是写材料弹劾你,若被都察院的人盯上,那真是不堪其扰!
“不知道左都御史要弹劾本官什么?”片刻之后,周昂主动转身看向秦瑞,他目光平静,神色自然的开口问道。
秦瑞低着头,瞥了周昂一眼,他却没有直接回答周昂,而是慢悠悠的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而后举在头顶说道“景安十五年初,时任郭北县令周昂,擅自招募流民,私改户籍,在郭北县令任上,周昂更是强行将士绅土地收归县衙,而后私自划分土地,并且以县衙名义设立地契,分给普通民众。臣这里有郭北县十余位士绅联名的举报信,还有兴建伯在郭北县令任上所有胆大妄为之事的详细经过,请陛下过目。”
毫无疑问这秦瑞才是真的有备而来,他所弹劾周昂的罪状若真追究起来,那就是天大的罪名,甚至这秦瑞连士绅的联名信这种东西都准备好了。
郭北县曾经民不聊生,原有的士绅早在三年前就搬离了郭北县,那些土地也早已荒废,但是地契什么的肯定还在,而现在秦瑞就是拿此事来做文章了。
土地历来是国之根本,而历朝历代为了维护统治,土地的定义其实一直是私有,这其中皇族勋贵占了一大部分,而另一部分则大多被官吏士绅占有,百姓真正获得的其实少之又少,而随着朝政腐败,土地兼并也日益严重,最后皇族勋贵的土地都可能在不断减少,百姓更是无地可耕,倒是官绅权贵成为最大的获利者。
原本吴王叛乱,江南一片混乱了,周昂将郭北县一县之地的土地都收归朝廷重新划分,其实也没人去注意的。但是如今江南平稳,郭北县更是风水格局大变,那土地肥沃人丁兴旺,原本拥有郭北县土地的士绅,如今自然坐不住了。
至于土地的性质问题,那可是关乎国体的,而周昂擅自改变土地性质,已经有妄动国本的嫌疑,这罪名可就太大了!
“竟然这等事?此乃关乎国体,兴建伯还只是县令时就如此胆大?”一时间朝堂之上窃窃私语之声再次响起,一些官员更是故意将声音提高些许,已经先行讨伐起周昂来。
朝会到了此时,也算是真的图穷匕现了,而秦瑞的这弹劾,才是真正的杀招。
“还在县令之时便如此胆大妄为,这以后还了得?”似乎有些人早就商量好了一般,顿时间群情激昂,对周昂的所作所为愤怒不已。
“陛下,臣请彻查此事!”终于在一片窃窃私语中,又一个身着三品文官服的官员越众而出。
“臣附议!”
“臣附议!”
很快好几个官员都出列附议,这些大多是都察院的官员,其中也有些六部官员。
“陛下,臣也有事启奏!”忽然周昂上前一步,就在左都御史秦瑞弹劾自己时,他却突然说有事启奏。
这一下不仅景安帝有些意外,连秦瑞和那些出列附和想要调查周昂的官员都是有些措手不及。
“兴建伯所奏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