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蕴含的怒意和沉重却有着足以压倒钢琴演奏的分量。
“打着‘保护大多数人安全’的旗号,只要是不符合‘新秩序’的,不符合你计划的,一律冠以‘神罚’、‘多数正义’的名号予以消灭。没错吧?所谓的神罚,其实只是一场肃清异己的大清洗而已。”
“不错。”
琴声毫无滞碍,李林的语气也没有任何变化。
“但那又怎么样?”
“……”
“不要弄错了,误以为我们彼此的立场是平等的。我是代行母神旨意的代理人,尽管我一直努力回避出现大规模生物灭绝、文明崩坏之类的情形,但并不代表我不会启动‘重启’开关。一旦有像教会这种试图对神举起反旗的蠢徒出现,并且损害扩大,我也只能将文明白纸化,让一切从零开始。”
为了防止花圃全灭,拔除有病虫害的花朵。
为了保障世界的运行,剔除那些与秩序相抵触的问题人物。
两者是相同的道理。
管理对象和管理者之间,只是单方面的关系,绝不存在所谓的“平等”。
“你现在能保持人形,能和我进行对话,也是因为我对形相干涉能力进行精密操作的结果,只要稍微出一点差错,你就会和其他人一样失去形体。”
“米卡娜……米卡娜她们怎么了?!”
“如果你说的是充当战略级攻击术式备用消耗品的居民的话,那你不必为他们担心了,他们已经和其他人一样,成为密不可分的一体了。”
“你……说什么……”
“除你之外,半径30公里内所有生命构成物质情报被改变,无法维持形体了。”
“这不可能……开玩笑呢吧……”
“嘛,以我的力量,根据情报重新组合成肉体倒也没什么难度,但也只限于此。构成那个人的人格、意识情报这些我就无能为力了。”
这也可以说是“形相干涉”这种近乎无所不能之力的极限。
人格是在个体的固有时间轴上形成的流动变量,所以无法进行客观的数值化,即便是李林也无法将这种流动模式的整体人格数值化。要是能做到这一点,他也没必要费时费力去进行那种耗费数百年都未必能得到正确答案的复杂比对计划。
当然,借由分析组成类似的人格也可以,不过充其量只是根据主管观测数据构建出来的模拟人格,跟个体没有同一性,纵然数据再全面再详细,终究不是“同一人”。
人之所以为人,乃是其独一无二性。
我思,故我在。
“她已经死了。”
没有嘲弄也没有感叹,一味平淡的声音宣布了一个生命的终结。
这是战争吗?
一句话就否定一条生命与其存在意义的错愕感在脑内沉淀。
既没有垂死挣扎,亦没有流血,甚至没有呜咽,更不要说像样的葬礼。连尸体也没有留下,转瞬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便成为一滩难辨形态的液体。
生死失去原本的型态、意义,生存的意义,死亡的定义,幸福的定义,尊严的定义,这一切都变得暧昧不明,甚至是毫无意义。
这实在是非常骇人的事。
这就是世界统治者和对抗者的战争吗?
生死在这里全无意义?生者的希望、亡者的安息就连这种微不足道的期望都不见容吗?
那么……米卡娜她们究竟为何而生,又是为何而死呢?
“……给我……”
意识剧烈的颤抖着,即将爆发的低沉呢喃在空间中继续扩散。
“把米卡娜还给我我我我我!!!!!!!!!!”
惨叫、怒吼、咆哮,以及……悔恨的风暴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