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变戏法似的拿出笔墨和一卷新竹简摆到她面前。
叶凌漪只顾着看那形如八爪鱼似的字,眨巴眨巴眼睛问“这是什么?”
“女史。”
“女史?”
女史是什么?古代名著吗?怎么没听过?
“女史是何典籍?”
赫连澈眉梢一挑“你不知女史?”
叶凌漪乖乖点头。
赫连澈又试探性问了句“你可识字?”
“当然!哪有我不认识的字?”
叶凌漪拍拍胸脯,心想这是看不起谁呢?
她虽不敢称自己博学广闻,但好歹也是从国内知名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高材生。
随即,赫连澈翻开女史,随手指了字问“这是什么字?”
叶凌漪探过脑袋,左右瞅瞅那蚯蚓般歪歪扭扭的字体,一脸茫然这是字吗?
她见过甲骨文,见过金文、大篆、小篆,也见过隶书和晦涩难懂的满文、各类书法字体,可这扭来扭去的鬼画符是个什么文字她真的不知道。
赫连澈一瞧她失神的样子就知道,这定是个不通文墨的呆子,难免头疼难当。
“看来还得从头开始教……”
丹青候在一旁,笑呵呵道“青鸢,你真是好福气,能得粼少爷亲授文墨,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呢,还不快谢谢主子?”
叶凌漪“哦”了声,对赫连澈作了个四不像的礼道“多谢主子,不过您真的不必勉强,奴不过是个下等粗使婢女通不通文墨真的不重要。”
反正她也不在乎。
赫连澈皱眉“人有天赋后勤之分,你真当是我上赶着找麻烦?”
叶凌漪愣了愣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她麻烦?
正欲反驳,又听丹青说“是太师交代粼少爷一定要抓紧教会你各类本事。”
“为什么?可是也没人说过当奴才还得舞文弄墨啊?”
难不成她在挑水的时候得先吟诗一首,劈柴的时候先祝歌一支?
赫连澈语气冷漠“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苍嶷山来的魁首,往后是要入宫为圣主梁后效力的。”
他的话让叶凌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嘴上怯懦地回“是!”
其实她才不想做什么魁首,更不想见什么梁后,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反正来日方长,她一定得找个什么办法从赫连府逃走才是。
丹青取来绢本,赫连澈执笔落墨,叶凌漪半跪在案前看看他的笔尖,照葫芦画瓢,远一看三人就像一个满眼欣慰的母亲站在一旁看着气急败坏的父亲教女儿写字,真是闻着惊心,见者感动啊。
“你可仔细看了我的笔划?”
叶凌漪迷茫地摇摇头又猛地点头。
赫连澈压着怒气,咬牙切齿指着她写的不成形状的墨团说“看清了怎么还写成这个鬼样?”
为了躲避责难,叶凌漪讨好一笑“主子这般聪明才智,奴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油嘴滑舌!该罚!”
丹青欲为她求情,赫连澈一个眼神便将他到嘴的话生生逼了回去。
天心居主屋连接着一片碧湖,湖底下大概有岩浆运动,湖水一年四季都是温暖舒适的,而水热空气却寒凉,一冷一热相互矛盾便产生了水汽,水汽聚少成多又吹成白茫茫的雾,笼罩着湖中央一座造型雅致的观湖亭。
雾里似有人拨动水面,传来潺潺之音。
从观湖亭至湖面有下阶,下阶尽头延伸出一方低于台阶半人高的位置,坐下去湖水恰好满到肩胛。
叶凌漪长吁一口气,身上的伤口泡在水里,那种涌入心里的温暖感觉似乎也让伤口瞬间愈合了。
仰头望去,茫茫雾色里的天半灰半蓝。
“原来他说的罚是让我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