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老人的视线还能够穿透这边,看向更远的地方去。
门外小院,已经多出了好几十具尸体。
那位仍旧抱着铁刀的谢石安看着在远处还没能咽气的一个杀手,平静问道“我谢家,如何可欺?”
那些各家各户豢养的客卿护院,现如今的杀手,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让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夫拔刀。
这是何等的让人觉得骇然不已。
在那座宰执府外,还有一堆尸体,站在尸体旁的是一位独臂中年男人,这个拿出腰间的酒喝了一口的男人笑着说道“我谢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们掺和。”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都是尸体,都说不了话。
这个独臂男人一跃跨过宰执府的墙头。
今夜,在李济的授意下,那些平日里护卫宰执府的护院都放了一天假,都不在这宰执府内。
因此当这个仅剩下一只手臂的男人来到小院的时候,只见到了抱着铁刀的谢石安。
谢石安喊了一句谢无奕。
后者随即停步,看向这个一向都没有什么名声的谢家子弟。
谢石安直白问道“是你将应儿推进了淮阳城?”
谢无奕到了现在,也只是说道“应儿是我的儿子。”
谢石安生硬道“他是我的弟子。”
“应儿既然是你的儿子,你还把他送去那个地方,那你就该死。”
谢无奕解下腰间的酒,看向谢石安,“凭什么,就凭你有刀我没有?就凭你是大兄叫来杀我的?”
谢石安不愿意多说,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因此他只是抽出了一直抱着的刀。
刀不太好,但他却是用刀的行家。
这位练刀这么些年,第一次生出杀意的武夫终于出刀。
刀光闪过,在夜里极为耀眼。
谢无奕面对那一刀,退了一步。
——
宫闱之中,那位皇帝陛下今夜未眠。
未眠的原因分为很多种,有可能是因为那些折子太多,皇帝陛下需要批改,所以才彻夜不眠,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夜少梁城里要发生的事情,让他睡不着。
但今夜皇帝陛下未眠的原因说不清楚,因为此时此刻他正在御书房里批改折子,那位司礼监掌印太监仍旧是待在门外候着,只不过御书房内
的灯是他点的。
皇帝陛下面前的折子不多不少,可是他却批的很慢,那只朱笔在纸上走的很慢,似乎是想在天明之前都走不完才好。
书桌上有一只竹蜻蜓,花花绿绿,似乎在嘲讽着看向他。
皇帝陛下心烦意乱,但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他打小便被先帝当作储君培养,因此不知道读过多少关于那些雄伟君王的所作所为,对于如何做一位贤君,如何做一位雄主,这位皇帝一点都不陌生,甚至说起来还是得心应手。
要是将他摆到延陵皇帝的那个位置上,他说不定也能做的很好,至少不会把延陵国势变得不如以往,即便是在大周,他仍旧是在在位的十数年里,将大周疆域扩大了不少。
他真的不是一个失败的君王。
可先帝以往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其实不是什么如何治理国家,如何让万民敬仰,反倒是一直在说帝王心术。
先帝一直告诉他,作为帝王不可有情。
庙堂上讲究的是均衡,若是某一方势力太过于大,须打压。
可他从来没想过打压谢家。
甚至一直对谢应格外看重。
看重的都想不管祖制,让谢应成为大周立国以来第一个能掌军权的驸马。
当然,这一切前提都是谢应不要死。
只要他不死,他即便是再如何功高震主又如何。
朕的肚量难不成连小小一个谢应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