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负责一日两桶水,逢年过节一碗肉,几个孝敬的钱,姜桃爷爷前两年走了后,就姜桃奶奶一人过活。
姜桃奶奶余氏正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纳鞋底子,许是老眼昏花,濡湿的线头就是穿不过针鼻。姜桃喊了声“奶奶。”
余氏抬起头,瞧见姜桃,咧嘴漏出掉了半口的牙笑道“桃子来了。”
姜桃上前帮忙穿了针,余氏叹道“还是桃子年轻眼睛好,我这眼睛越老越不中用了。”
余氏不同于姜桃前世见过的任何一个富态的老太太,听说余氏才不过六十,就已经花白了头发,背驼得厉害,常年一身青灰的粗布大褂,一双小脚藏在肥大的裤腿里,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你娘叫你来的?”余氏瞧见姜桃手里的盐罐子,心下了然,“你跟我来。”
说着便放下鞋底子,带着姜桃进了黑洞洞的屋里,余氏占的两间房也不大,厨房也是垒的草棚子,她摸到盐罐子,便拿着勺子往姜桃手中的盐罐子里舀。
待够了半罐子,姜桃忙道“奶,够了够了。”
余氏又舀了几勺,直到自己家的盐罐子见了底。
“奶,你没得盐吃了。”
“奶不吃盐,人老了就尝不出啥味了,多放少放都一样。”
说着,她又进了屋,姜桃跟着她,只见余氏从床头大缸里掏啊掏,掏出一油纸包来,打开一看竟然是几块糊在一起的饴糖。
“奶这没啥吃的。”说着就塞给姜桃,“你在这先吃一块,回去大虎小虎看见了就没了。”
姜桃眼圈一红“奶,我不吃,你留着自己吃吧。”
“奶不爱吃糖,牙不好。”
姜桃知道眼前这老人是极好的,听说村里没几个老人疼孙女的,大多重男轻女,可姜桃奶是除外的,她疼极了姜桃,几乎每次来,余氏都能从她大缸里掏出些吃的,先紧着姜桃吃,然后再是大虎小虎。
余氏掰了一块糖,放在姜桃手心里,见姜桃吃了,眯着眼笑。
家里灶上还等着盐,姜桃便急着走,待她走出老远,转头还见余氏倚着门目送着她。
待姜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隔壁姜桃小婶子探出个脑袋问“娘,刚是桃子来了吧。”
余氏捻了捻线,低头纳鞋。
姜桃婶子见她不答,翻了个白眼,嘴里咕咕叨叨。
“就会叫着孩子过来打抽风,不把老太太家里搬空都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