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婶听罢,倒也不慌,笃定的跟姜桃道“你放心,今天我死盯着那贼妇,她要是敢使幺蛾子,看我不撕巴了她!”
吕六娘再带石榴过来讨说法,六婶像门神似的杵在小翠房门口,抱着胳膊睥睨着她“大好的日子,湿了条裙咋了?你闺女衣柜里就这一条裙能穿?”
“是她故意生事,拿井水往石榴身上泼,这大清早的万一叫凉水给激出病来咋办?”
“我咋瞅着你闺女健硕得很?跟咱们小翠比,她脸盘子都大了一圈,你瞅瞅这腰背,这胳膊,甭说凉水了,怕是上山打虎都成。”六婶讥笑道。
石榴最恨的就是旁人拿她相貌和体格说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承了她短命老爹的长相,她骨架子大,脸盘也宽,再瘦也不如小翠生得那纤秾合度的模样。
吕六娘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你什么意思?我家石榴哪点比屋里那死丫头差了?”
六婶不耐烦的提醒道“你甭跟咱在这胡咧咧,你要是不要这张脸了,就只管在这杵着,叫乡里乡亲的看清楚你是个什么里子的烂山货!”
吕六娘跟石榴两人气得跟抖筛子似的,刚巧听见外头有人道贺的声音,来得早估计这会就已经提着礼来坐席了。
吕六娘咬咬牙,只得转身好声劝着石榴去换衣衫。
石榴泫然欲泣,死瞪着姜桃,良久才愤愤的提着大摆裙去屋里换了条豆绿罗裙。
等到外头开了席,六婶黏着吕六娘,她奔哪她就跟倒哪,只差没跟着上茅房了。吕六娘被死盯着,啥事都不敢瞎做主,半天下来脸都笑僵了。
姜桃这头陪了一会小翠便去灶房帮着调饮子,吕六娘为着省酒水钱,只拿了自家酿的两坛子酒糟,外头二十多席,除去不吃酒的妇人和孩子,起码还有十几桌的男人等着呢,就算把酒糟和水煮得淡一些,也还是远远不够的。
姜桃真觉着自己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吃酒席吃酒席,没酒咋叫人吃得痛快?
她将煮好的茶挨着妇人和孩子们凑成的几桌,再叫余氏挖出一小半酒糟煮了一大锅醪糟圆子,圆子只供给孩子和妇人,有了这个便不再给那几桌上酒水。
开席上酒的时候,煮好的米酒和饮子替换着上,饮子悄么多上一些,给那些汉子们先灌上个肚饱,再没余地去吃酒。
宴席过半,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姜桃松了一口气,打算回去陪一会小翠,将将走到小翠屋门口,就见石榴四下观望然后溜去了屋后。
屋后就一间房,本来是放杂物的,前几天拾掇了出来给男宾们休憩。她一个未嫁女去男人窝做什么?
姜桃转头去屋前飞快的看了一圈,席上正好没见着新郎官,说是吃多了酒去茅房了。
姜桃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事了。忙跑去屋后,刚靠近杂屋就听见石榴在里头嘀嘀咕咕不知道娇声说着什么。
姜桃一脚踹开了门,将里头两人吓了一大跳,她飞快扫视一眼,两人衣衫倒还穿着周正。
石榴涨红了脸“你做什么?”
姜桃不怒反笑“你说我要做什么?当然是逮你回屋去,你姐姐的大喜日子你在这跟姐夫拉拉扯扯共处一室,安的是什么龌龊心思?”
小翠姑爷这回儿酒也醒了大半,他本来迷迷瞪瞪歪在椅上困觉,他那才见过两回的小姨子就突然推门进来,没头没脑的说些乱七八糟的事。
什么她姐在家懒得起蛆,经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还时常欺负妹妹,顶撞继母,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哭啼啼,她今儿为着好看还上了一层老厚的水粉,眼泪一冲刷,脸上一道一道的白痕,再配上猩红的嘴唇,甭提多吓人了。
偏她还状似娇弱的往他怀里靠,小翠姑爷就更加浑身发毛冒冷汗了,正打算将她推出去,却被姜桃给逮了个正着。
“你瞧见啥了你?我看姐夫醉了来问一声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