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您是读书人?”
谢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伙夫唱道“儒士一名,白饭四两,粥半斤,馒头管够,菜两份。”
谢安意外得都麻木了,他木然的点头致谢,接过自己饭,是大米饭,还有一小堆木耳炒肉,和海带丝,一条差不多七八两重的鱼。
衙役带着谢安没有像其他流民一样蹲在地上吃饭,而是转进旁边一个简易的帐篷内,帐篷基本上没有什么陈设,一张八尺宽,三丈余长的桌子,周围摆胡床。
此时帐篷内有不少落魄士子正在望着饭菜发呆。
谢安惊诧的道“怎么饭菜不合胃口!”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士子哽咽道“吾还以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食肉了!”
接着老年士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谢安道“你们饿得太久,千万别吃得太急。”
一个青年士子感慨道“米粥浓稠而不倒,还有清香小菜,有肉有鱼,每日如此,一个历城每年要耗费多少钱粮?魏国虽然穷,可是穷得让人无语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可是吾今天总算吃到了免费的午餐。“
这时,谢安看到旁边有一个身着讲究的儒士,看样子虽然落魄,但是倒不至于过不下去。
谢安放下餐盒拱手道“没请教兄台?”
那个吃得非常斯文的士子抬头道“在下姓萧,名竟,字谓之,兰陵人。”
谢安想了想道“兰陵萧氏?不知兄台为何会至此?”
萧竟叹了口气道“不患贫而患不安。我们萧氏在兰陵郡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日子倒也过得去。但是,总有如坐针毡的感觉,害怕哪一日,自己的家,就被饿晕头的饥民与匪徒给抢了,那种危险时时伴随,让某不得不选择弃家。”
乱世的根源之一,便是失去了秩序,无政府主义横行,流寇就是典型代表。
“人离乡贱,不知伯求兄为何要执意离开兰陵,难道仅仅以为是担心被土匪袭劫吗?”谢安听到连兰陵萧氏都背井离乡,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他只身北上,可是对晋朝的那份情感,却是不易割舍的。
士族现在在晋朝已经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安全感。
这点倒真正出乎谢安的意料了。
其实,士族也分三六九等。在一等豪门拥有如今的风光背后,都是一部部小士族和寒门的血泪史。
这也不能怪谢安,他们陈郡谢氏在东晋可是和琅琊王氏、司马氏并列第一等的豪门,不管是寻常贪官污吏、还是豪强恶霸,他们都不敢去触谢氏的霉头。
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其实谢安并不知道这里面的龌龊和肮脏。
“谁道不是呢?!”接着,萧竟深深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能活下去,谁愿意离乡呢。”
萧竟道出了他的故事。
晋朝在每年的七月份(农历)都会评定户品。兰陵萧氏虽然是士族,却不过是末等士族,原本萧竟之父,曾做过十二年的县令,位列六品户品。高父如今已经病故,整个萧氏萧竟这一支,却无一人做官。
萧竟之父给萧竟留下五十倾上好的良田,十倾水田,这六千余亩田产,没有了高父的庇护,顿时成了萧氏宗族和当地官府眼中的美食。
去年编户定品时,萧竟没有被评上户品,所以他就成了和寒门一样的白身。
没有士族的特权,萧竟就失去了免除杂役和荫户之权。萧竟原本有一百余户萌户全部被剥夺,而他也被征加了四十天的杂役。
萧竟是一个含着金勺子长大的孩子。身子骨非常弱,为了侵占萧氏的田产,官府对萧竟百般刁难。仅仅服了三天徭役,就让萧竟吃不消了。
萧竟很自然的想到了拿钱赎买自己的徭役,可是官府却不同意。
原本寻常人家如果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