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罗没想过这层,闻言也是一愣,抬首瞧她时,发觉她从枕下又摸出那本《食疗本草》来,正在细细品读,仿佛方才只是闲话。
巧罗抿了抿嘴,不由自主的顺着郑令意的话去想,良久才默默的说“可若是安和居的夫人小姐都能像五哥儿这样,即便是面上的良善,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了呀。”
郑令意自嘲的一笑,道“也对。”
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就别操心旁人的命数了。
她话音刚落,手上的书就被巧罗抽掉了,只听她道“病刚好,不许看书费精神。”
郑令意被她按回柔软的被窝里,刚才服下的汤药里大概有安神药的成分,她明明已经睡了三日,竟还有些困意。
半梦半醒的又昏睡了一个时辰,只觉得有人在自己额上摸了摸,又欣慰的叹了一声。
郑令意迷迷糊糊的听见了两位女子的交谈声。
“邱姐姐真是可怜,国公爷压根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夫人竟也如此狠心。”这是万姨娘的声音,带着点担忧和畏惧。
“大夫人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蒋姨娘的声音似乎很平静,可郑令意却从中听出了压抑的恐惧之感。
“我被卖进来的时候,就知道做小不易。可怜我爹娘还以为是福分,没成想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万姨娘说着说着,又快哭了。
巧绣赶紧劝道“姨娘,邱姨娘那是因为没有宠爱,这一年里,国公爷只见过她两三回,有一回还只是略坐了坐,扭脸就去了艾姨娘那。可您不一样呀。国公爷跟您起码还有话说呢。”
这话没有起到半点安慰的作用,万姨娘反倒很凄然的说“邱姐姐年纪最大,国公爷自然少见她,可谁没有年老色衰的时候呢?我难不成这一辈都是这廿几岁的样子?”
郑令意蜷缩在被窝里,深以为然,这万姨娘到底还是个清醒的,比郭姨娘好上太多。
巧绣求助般望向蒋姨娘,万姨娘从来就听蒋姨娘的话,而蒋姨娘也总能很好的安抚她。
可今日蒋姨娘自己似乎也有些恍惚,蹙着眉毛只道了一句,“各安天命吧。”
万姨娘又‘呜呜’的哭了一阵,像个十足的小孩。
万姨娘的性子本就是这样的,她原是家中幺女,虽说家中也不是很富裕,但娇宠得很。
那年初春跟大嫂去街面上卖玉兰花儿,大嫂是真真去卖花的,对她而言就是玩。
可没想到,她笑颜清雅如鬓边玉兰的模样竟入了郑国公的眼。
几担聘礼至家,不想嫁,也得嫁。
小红轿子悄没声的从国公府偏门抬进了西苑,娘亲在家里哭断了肠。
盖头一掀,她才第一次见到了自己夫婿的样貌。
没她大哥英武,没她二哥温和,瞧着岁数只比她爹小了几岁,她不明白,自己的夫君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那时的万姨娘欲哭无泪,吓得往红床深处逃窜,却被一把抓住了脚踝。
随后的日子更是难熬,主母心狠冷漠,婢女不尊,还有郭姨娘在旁阴阳怪气,总是明里暗里的讥她笑她,还暗地里使绊子。
唯有蒋姨娘对其温和,也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处对其加以照拂,所以万姨娘才对其如此信赖。
万姨娘被蒋姨娘给劝了回去,蒋姨娘这才掀开帷帐,赫然瞧见郑令意神采奕奕的双眸。
蒋姨娘戳了戳她的脑门,又在她脖颈里挠了挠,道“偷听了多少?”
郑令意嘻嘻一笑,躲避着蒋姨娘的手指,一通笑闹过后,郑令意才正色道“姨娘,邱姨娘怎么了?”
蒋姨娘瞧了她一眼,没说话。
郑令意捏着她的手指头摇了摇,撒娇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嘛。”
“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一定是坏事儿?”蒋姨娘睇了她一眼,端来一杯热水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