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传话的这个丫头叫做黄蕊,也是乔氏身边得力的人,自然与她一个鼻孔出气,听到身后有动静,便转身漫不经心的一歪身子,算是行过礼了。
黄蕊斜眼一扫,只见樱色衣裙的女子举着一把墨色的纱扇,五官若隐若现的从扇面后透出,如纤笔勾勒。腕上一只蓝玉镯,映照在白肌之上,衬托的肌肤几乎透明。
虽未见过郑令意,但黄蕊早已听说这个国公府的庶女容貌很美,这样半遮半掩的一瞥,更生出想要看看看全貌的心思。
“虽说将军将敬茶之礼延后,可三少夫人既嫁了进来,合该去夫人跟前立规矩才是,怎可如此懒惫?”
一开口便是斥责之语,真是来者不善。
“现在?我有些不便呢。”郑令意惊慌的问。
黄蕊皱了皱眉,道:“如何不便?”
郑令意落座后却依旧高高举着扇子,这便有些怪了。
“三少夫人这是怎么了?何故要举着扇子呢?”黄蕊纳闷的问。
她刚一问,就听郑令意抽噎了一声。
绿珠没有说哭就哭的好本事,只好皱着张脸装晦气,给郑令意递上了拭泪的帕子。
“这,这是怎么了?”
黄蕊打好的腹稿被郑令意这一哭给全部打乱,不由得顺着郑令意的戏本走下去。
绿珠抹了抹压根不存在的眼泪,生生把眼睛给搓红了,道:“也不知是不是吃喝不干净,今个一早起来,夫人脸上就冒了好大一片红疹,瞧着可怕极了。奴婢本想请个大夫来,一时间也摸不清规矩,幸好姐姐来了,可指点指点奴婢吧。”
黄蕊来之前已经受过指点,知道这个三少夫人生性狡猾,最善于示弱藏拙,心里便不大信她,狐疑的打量了一眼,道:“是么?”
隔着扇子黄蕊都能清晰看见郑令意白了她一眼,紧紧捏着扇子的手颤了半天,似是气愤又很挣扎。
她将扇子飞快的放下又举起,道:“这回你信了吧!”
黄蕊被满面的红疹吓了一跳,走近了几步,想要再看看清楚,但郑令意又把扇子给挡了回去。
“新婚第一日,倒也不必这么急。”绿珠瞥了黄蕊一眼,咬牙低声道。
声音虽低,可黄蕊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你浑说什么!”
两人针尖对麦芒,眼见就要起争执,郑令意这才急急的搁下扇子,走到两人中间挡着,道:“绿珠,无根据的话怎能乱说。”
她面上的红疹做不得假,可不是什么胭脂能弄出来的。
疹子越红,衬得她肤色愈光洁,就像锦缎上的虫洞,越是名贵的锦缎,越叫人心疼,黄蕊几乎要同情她了。
郑令意觉察到黄蕊的视线,无奈的用手掩着半边的脸,道:“这疹子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生出来的,其实昨日在路上便觉面庞有些发痒,许是用的脂粉不对,不论如何还是看过大夫再说。”
黄蕊看着她面上的状况,实在是做不得假,便道:“三少夫人这样,瞧着确是挺严重的,奴婢先回去与夫人说一说吧。至于大夫,去外院寻个小厮请一个,在门房册子上记一笔就是了。”
郑令意又用扇子挡上脸,抽噎道:“也只能如此了。”
黄蕊走后,绿珠与郑令意对视一眼,想到方才装腔作势的假模样,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少夫人,大夫还得请吗?”绿珠瞧着郑令意从妆匣里摸银豆子,问。
“自然了。戏哪有唱一半的。”郑令意正把一个银豆子放进绿珠手里,余光觉察到吴罚在看自己,便转首看他,道:“怎么了?”
吴罚手里卷着本书,对着她一扬,道:“不必那般多,寻个年岁小些的,给几个铜板就够了。让他去请康宁坊的小杨大夫来。”
绿珠一听能省钱,立马把银豆子给放了回去,又从妆匣边上的茶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