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罚心中还没有定数,所以并未详说。
郑令意信他,且好好将绿浓藏上一段时日再说。
院门口立着两个粗使婆子,隔两个时辰换一班,不论何人,没有通报是进不来的。
绿浓也可待得安心些,一时半会的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带走。
郑令意将自己的嫁妆单子取了出来,让绿浓去盘点入库。
眼下要忙得事情多了去了,县主给的嫁妆虽没什么问题,可也要查过账本,见过那领头的佃农,叫他知晓上头已然换了主子。
至于鲁氏扔过来的嫁妆,更是要细细盘查。
昨日吴老将军和乔氏给的两个红封也被打了开来,吴老将军给的是一叠子银票和契书,吴罚瞥了一眼,沉默不语。
吴老将军给的是多了些,可乔氏给的忒少,银票薄薄几张,还搁了两个不怎么值钱的银饼子,难怪拿着的时候手感那般怪。
两人给的加起来,倒也差不多是这个数。
郑令意正理着契书,眼前忽落下一叠纸,皆是些契约文书。
“婆子们的身契舅母已经给你了吧?还有一些空置的铺面田地,一并交由你打理吧。”吴罚道。
郑令意点了点头,忽想起一件要紧事,从匣中取出一份契约来,递给他道:“你帮我瞧瞧,这间铺子有无问题。我瞧着地段颇好,鲁氏给了我做嫁妆,我倒有些不信了。”
吴罚接了过来,垂眸盯着着那个地址看了良久,低声道:“西市寒衣行?”
“嗯,大抵就是那种春夏歇业,秋冬忙活的冬衣铺子吧。”
吴罚此时正盯着契书,郑令意便有些放肆的盯着他那浓长的睫毛看。
“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过些时日我去探一探。”
吴罚一抬眸,郑令意就收了视线,像是心虚。
她为掩盖不自在,随手拿起一本书案的书本翻阅,只觉书页手感出奇柔软,只有被反复翻阅摩挲的书籍才会如此,一看便知吴罚是下了功夫的。
“今年秋闱你可去吗?”
“不去如何参加来年春闱?”
郑令意听他语气笃定,似很有几分把握,便笑道:“这般有把握?”
“嗯。”吴罚只应一声,却叫郑令意莫名信服。
郑令意不愿叫自己的事情扰了他,“我可自己去探查铺子的事,既到了我手里,总是要一间间查过的。”
吴罚嘴角微掀,笑意幽微,道:“读书不是一天半日的功夫,不必思虑过甚。”
他说着,视线落在一张田契上,便没再移开。
“这也是鲁氏给的?”吴罚拾起那张田契来,仔细回忆着上头地址所对应的实际方位,对郑令意道。
郑令意点了点头,道:“可有什么问题?”
吴罚缓缓的笑了开来,摇了摇头,扬眉道:“甘松要乐疯了。”
郑令意瞬间明白了七八分,定然是这几亩贫瘠地,又成了甘松的梦寐以求的药园子。
鲁氏若是知晓,指不定要气成个什么模样。
这桩子事情算是捡来的便宜,余下还有的心烦的。
吴罚被郑令意押到书案前温书去了,她则在吴罚背后的茶桌上理账。
两人默然无声,只有算盘珠子偶尔拨弄的脆响,倒显得岁月静好。
“夫人。”是绿珠回来了,“小杨大夫来了,你可在偏厅见他?”
“我也一道去。”吴罚说着便起身了,将砚盖合上后,便驻足一旁等着郑令意。
郑令意执扇与吴罚并肩而行,绿珠落后两步,时不时抬眸觑一眼,心道,‘倒还般配。’
偏阁里坐着的小杨大夫是个白面瘦弱的年轻人,转身一见吴罚便将眼睛瞪得似个月饼,道:“我就说你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吧!竟还骗我,还我两文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