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阁的人总是想来给郑令意寻些不痛快,可静居里谁都没有心思应对,而且一大半的人都去忙乎蒋姨娘的身后事了,院门索性关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郑令意去南园向吴老将军道谢,要不是他让赵护院跟着来,昨日种种,只怕要更添困难。
吴老将军见郑令意穿着身缀着蓝花的月白衣裳,头上也戴着一根素雅的珠钗。
他知郑令意不敢在自己跟前光明正大的穿孝服,便道:“眼下虽是天气寒凉,但你姨娘早晚是得要入土为安的。这几日你便忙你该忙的事儿去吧,府里没什么要你操心的,至于你妹子也安生住着,来姐夫家住几日也是寻常,旁人没什么好说嘴的。”
“多谢公爹。”
郑令意的声音哑得厉害,吴老将军听了也直皱眉头,他不便过分关心,只瞥了吴罚一眼,道:“也不好生照看着。”
吴罚没有反驳半句,倒是郑令意帮他说话,道:“公爹不用担心,他待我很好,这几日更是关怀备至。”
郑令意这话说得好似场面话,却的的确确出自真心。
父子俩冷冷淡淡的,但好歹是没有针锋相对起来,有郑令意在两人中间打着圆场,倒也勉强算是融洽。
夫妻俩向吴老将军道完谢,便出府朝城西去了。
城西的这间宅院并不是吴罚直接从暗巷里赢回来的,他从不把赢来的东西捏在手里,而是折买了之后再看些看得上的产业留存,这样就不必担心沾染上阴私。
这间宅院底细干净,从前是清白人家住过的,后来迁居别乡,便卖了。
郑令意前些日子已经让人来收拾过这间宅院,想要租出去,收些租金进项,没想到租客还未搬进来,先派上了此等用处。
郑嫦嫦比郑令意早来一些,已经烧了一筐的纸折的金元宝,裘婆子昨日折了几大筐,眼下回去休息了,换了王婆子来理事。
佩儿倒是一直在此,忙忙碌碌的一夜未眠,眼睛都熬红了。
郑嫦嫦来时给她带了些吃得,她囫囵的吃了些,又陪着郑嫦嫦烧纸钱。
甘松有些踌躇的立在一旁,似乎想寻郑令意说话。
“如何?”郑令意走上前去,简短的问。
她嗓子干痛的厉害,虽然已经服了药,可小杨大夫说了,还是要静养少说话,更不能再哭嚎了。
甘松睇了吴罚一眼,犹豫着对郑令意道:“尸首上的伤处,确是从高空坠下大力撞击所致。至于这如何坠下的,伤口处是瞧不出来的。”
郑令意听罢,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我请了一个风水先生,此刻正在外院候着。”甘松倒是想的齐全,请了风水先生去看坟地。
蒋姨娘一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哪里会早早的看好坟墓。
“此事的确要紧,你想的周到。”吴罚对甘松说着,眼睛始终落在不远处的郑令意身上。
她立在棺木旁,沉默的看着永久睡去的蒋姨娘。
庭院里始终有风,香烟聚起来又散,始终不能长久留存。
吴罚和甘松做事很快,当日便敲定了坟墓所在,停灵满了三日之后,蒋姨娘便由着女儿、女婿还有忠仆送出城外安葬。
这几日来,大家的眼泪都哭干了,郑令意更是眼酸眼干的很,看东西时都有些朦胧,似有细小的飞虫在眼前。
甘松给她看了看,竟是有些严重,只得赶紧捣了药敷在眼睛上,又每日的煎了浓浓的三大碗药送下去,这才避免严重来了。
吴罚很是担心,问了又问。
甘松想了想,道:“暂时是无碍了,等日后生了孩子做起月子来,趁着坐月子的那几日好好养着,兴许就能断了根儿。你可再不能惹她哭了。”
吴罚如何舍得惹她哭呢。但郑嫦嫦在吴家住着,此事还未完结,总得有些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