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来,芽芽便很少出门,整日窝在炉子旁,扒一本医书。 周明智不时带回来外面的情况,比如: “郑家上镇上高价买粮食,回来的路上又被打劫了。” 肖蝶儿道:“这是第三次了吧?郑家就一点也没有办法?” 她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子,显怀的厉害,做什么、说什么都慢悠悠的。 周明智摇头,“听外面的人说,郑老太太很厉害,会用什么毒药的,毒死了一个山匪,彻底惹怒了那帮人,不但把郑大夫人劫走了,还扬言要饿死郑家一家人,现在郑家的下人已经跑的跑走的走了。” “怎么是郑老夫人毒死人,去劫郑大夫人呢?” 肖蝶儿皱着眉头问。 “郑老太太会用毒啊,没人敢靠近她。” “那这不就是欺软怕硬?” “那不可?能上山为匪,能是什么好人。” 肖蝶儿叹息道:“可怜了郑大夫人了,只是这些话,你在外面可别说啊。” “嗯,我知道,你放心。” 周明智道:“现在村里人一水的说这帮山匪好,就连张家和侯家的闺女都被抢上山去了,也因为多得了几袋子麦子,也不说他们坏,呸!几袋麦子就能换一个闺女,这张家和侯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又“呸”了一口,“什么劫富济贫,呸!那些得了粮食的人家,八成都是我给的!” “嘘!” 肖蝶儿看了一眼闺女,“你小点声,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了,郑家就是咱家的下场!” “我知道,知道。” 周明智心虚的看了看一边默不作声的芽芽。 上山为匪的猎户们,每次得了粮食,便会真的“济贫”,一些孤寡老人家常常会收到不知道哪里来的粮食,比如隔壁王爷爷和奶奶。 所以,纵然山匪抢了几个姑娘上山做所谓的压寨夫人,村里人对他们的评价依旧挺高的。 甚至,那几家姑娘们的家人,也因为多得到了许多的粮食,而对他们没有怨言。 对山匪怨恨最深的是十里八乡的富户、地主。 比如郑济陈的郑家。 郑家已经被打劫了三次,已如强弩之末。 周明智咳了咳,“唉,现在饥荒已经越来越吓人了,树皮、树叶、玉米秸等一切能吃的都剁碎了和粮食拌在一起吃了,有些实在没得吃了,都吃杨树皮了,那玩意儿不能吃,苦不说,吃了还肿脸,肿的和猪头一样。” 余光见闺女还是一动不动,便大声的道:“听说,卫大夫要忙坏了,找他看病的人很多很多。” 芽芽眨了眨眼,依旧没动。 只是心里到底起了丝丝涟漪,说起来,这货半夜里好久没过来了。 一进腊月,这天气便变得寒冷无比,一连下了几场雪,本就饥肠辘辘,又加上严寒难耐,生病的人多也是正常。 饥荒这才过半,至少等到明年夏收,在收成好的前提下,才有可能缓解整个饥荒。 说曹操,曹操到。 这日的夜里,芽芽才熄了灯,便听到窗外传来不轻不重的几声叩门声。 是卫望楚和她的独有暗号。 自从饥荒越来越严重,她和卫望楚也越来越谨慎。 芽芽打开窗,“这么冷,还下着雪,怎么这时候还来?” 男人一进来,就被塞了个汤婆子,他一把拉住少女的手,连人带汤婆子都带向怀里。 芽芽嘴角一弯,任由他抱着。 “好久好久没见你了,想你。” 卫望楚喷着冷气在少女耳边瓮声瓮气的道,冷气喷在少女肌肤上,惹的她起来一层战栗。 “爹爹说,你最近很忙?” “嗯,村里生病的人很多。” “那你,多注意休息,不要没事就往这边跑了。” “抱抱你比什么都强。” 少女甜蜜一笑,忽然道:“你饿吗?我炉子上温着八宝粥,你要喝吗?” “好。” 男人看着花桌上的碗筷和炉子上瓷碗里粥笑了,“每天都给我备着?” “没有,就今天。” 芽芽歪头冲他一笑,“我知道你今天来。” “怎么知道的?” 少女把粥递给他,抿嘴笑,“就是知道。” 男人笑着喝粥,少女忽然又道:“你从八九月就说要去京城,这都要腊月了,你到底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