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在校场找到了苏天天。
小姑娘手持一把小型木弓,身体绷得笔直,拉弓,搭箭,瞄准,松弦一气呵成,正中靶心。
“天天,我都快不认识你了。”白昼微笑道,小姑娘蜕变的速度超乎想象,从无常镇的爱哭鬼,到道路上表现出的坚韧力,再到现在的持弓女孩,仿佛一下子长大了。
“哥哥,你回来了。”苏天天十分高兴,但马上把情绪控制住。
“你还走么?”天天小声问道。
白昼心里一阵悲哀,曾经他也问过父亲这个问题。
“我回来接你,这里不太平了,我们离开。”
“接我去哪?”苏天天本来心底期待,但这份期待马上被无情浇灭。
“离开这,再给你找一个适合的地方,对你好的人家。”白昼要去摸天天的脑袋,但被她一下躲开。
天天眼光躲躲闪闪。“我不走,这就是我的家,腾阳城主教会我很多本领,读书写字,还有弓箭。”
白昼说“这里马上要打仗了,就算多一百支弓也改变不了结局。”
“那又怎样?这里是我的家,我也有守护它的责任。”
“这不是你的家,这里很危险,我把你从无常镇带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在这丧命。”
“你把我带出来,就有权决定我的未来么?跟你走,你给我找的也不会是我的家,你既然把我丢在这一次,丢第二次不应该很容易么?我不会离开安城。”
白昼开始不耐烦,他本就不擅长和小孩打交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当初是你主动留在这的。”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我要继续训练了。”天天抬起弓,搭上羽箭瞄准,原先稚嫩的小手被弓弦勒出了好几道血淋淋口子。
白昼发出一声叹息。“天天,你不适合做这个。”
“城主说我很有天分。”苏天天松弦射箭,箭矢擦过靶子。
这一箭脱靶了。
苏天天回头的时候,白昼已经不在这了。
……
本应渐渐苏醒的边境城市突然鼎沸起来。
士兵挨家挨户告知大军压境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每个人的面庞上都刻满了恐惧,妇女幼儿紧抱在一起,当家的男人眉毛拧成一个麻花。
战争本来离这些平民很遥远,就算原先独眼要带领他们奔赴前线,也远没有现在真实。
死亡离得如此之近,隔着的只有越来越少的时间。
妇孺孩子被安置相对安全的地方,男人则拿出了封存已久的武器,原先人声鼎沸的主街道空无一人。
两天之内,安城四个城门前挖出深深的壕沟,插满了削尖的木棍,作为阻拦敌人的缓冲杀伤区。
所有能造成杀伤的远程武器都搬上城墙。
在第三天,天稷的黑甲军队如斥候所说,真的来了。
在琥珀色的夕阳下,无数马蹄踏着大地而来,在城中都能感受大地在颤动。
天稷帝国的黑甲骑兵在五里外停下。
后面还有一支步兵方队在夕阳照射不到的地方前进,大军每移动一分,阳光便退后一分,像一团黑暗正在驱赶着世间最后阳光,这可不像是一万人的军队,反而像十万人的。
虽然安城人崇尚军旅,城市本身却不是为战争而生,没有护城河,防护只有城墙和新挖的壕沟,一马平川的平原阻挡不了天稷的军队。
天稷大军趁着薄薄的夜幕,又向前推移了两里,在城墙上能看到肃杀的方队整齐排列,黑虎腾云大旗漱漱作响。
黑甲军队开始扎营驻寨,点亮火把,火红的光亮一直铺到遥远的地平线,让夜空的星光都变得暗淡。
按照正常流程,大军压城,会给安城一夜的喘息时间,第二天会有使者前来劝降,如果谈判失败,那战火便会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