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阔云高,晴照当空。
金雍城内宽广的石板路上人潮涌动,来往着各路形形色色的奇人异士。
街道的两旁店铺买卖兴旺,琳琅满目的物品让人目不暇接。
此时景是当时景,归来人非当时人。
姜非眉头低沉,凝结着一夜风寒后的疲惫。
他怀中揣着那台琉璃盏,黑色火焰没有温度,更像是一团冷雾。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苦心思索,如何去摆脱乌袍术士的掌控。
否则,以后只能任他驱使而不能自已,更别提去找皇甫胤了。
焚昧珠只有两天的时间。
而归元桥则位于金雍城中心地段的碧凝池上。
那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还不时有城卫巡逻,很难在那做些异于常人的举动。
若是能找到方法破解这焚昧珠,便万事大吉了。
可这难言之隐,又能与谁诉说?
姜非独自凄楚之际,抬头看向高空中明丽灿烂的太阳。
任他暖天照地,却点亮不了姜非心中那团沉暗冰冷,混乱如麻的意绪。
没有了牵挂的人,更是没了回皇甫家的念头。
即便孑然一身,也绝不任人驱使!
姜非握紧手中的黑色锈剑,行进的脚步间摇曳着在晨风中徜徉的一片青青飞叶,那是坚定的自我在寻求重生的契机。
“阿弥陀佛。”
一声沉稳的打禅声挡在姜非面前。
姜非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浓眉和尚,他身上的僧衣破旧,补丁乱缀,脸上神色疲惫,风尘土面。
“我在苦行中湮灭罪过,亦在苦行中重塑自我。”
浓眉和尚因为长期没有喝水,说话时干裂的嘴唇皮肉迸裂,渗出丝丝血迹。
早晨的阳光照在那纵横的血丝上,竟抹去了凄惨的味道,反射出蓬勃的生气。
姜非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和尚,他形色清苦,应该经历过不少磨难,可眉头却一片坦然,看不出有耿耿于怀的郁结。
不消多想,他是来化斋的。
哗啦啦!
灵币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引起了不少人行人侧目注视。
有几道目光比较阴沉,像是白日中奔走的鬼魂。
街角的阴影下,有几个人在漫不经心的走动,他们的眼睛很暗,像墨水一样。
太阳很亮,却昭明不了他们生存的意义。
“呐,给你。”
姜非看浓眉和尚比自己还要可怜,不禁心中恻隐,多拿了几枚灵币给他。
浓眉和尚打着佛号摇了摇头,沉稳说道:“贫僧不受钱财,只愿衣能遮体,食能果腹。”
还有这等奇怪的要求?
姜非平时也没与和尚打过交道,哪里晓得他们原来是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之人。
既然如此,正好他走了一夜,也感到腹中空虚,只是没有心思去进食。
带他去饱餐一顿也无妨。
姜非收起灵币,招呼上浓眉和尚,一同找了个饭馆坐下,点了几碟小菜,一笼包子。
茶杯倒完水还未放稳,浓眉和尚便一把捧起来灌进嘴中,又忙不迭地倒下一杯……
好在茶水是早早就已经备好的,散了不少温度,不然肯定会把他烫的呲牙咧嘴,脱皮掉发。
如此反复,浓眉和尚足足喝了有五六杯茶水,才意犹未尽的擦了把嘴,收起风卷残云般的架势,端坐回风轻云淡的空灵神态。
姜非看得目瞪口呆,这和尚吃喝起来,可与先前判若两人呐。可他却能始终保持从容,不为旁人所动。
“施主面相极佳,前额中央隆起,形状如日;两眉横逸清落,飘若半月,是极贵的生相,称为做日角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