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道。
被父亲教训了一通,罗信芳心里原是不服气的。怎么风雅到了父亲这就成了庸俗了?着实令她不解。但是她又不能违逆父亲,只好白日里学着礼易春秋,晚上偷偷点起油灯看海誓山盟。
转眼间便到了及笄之年。
大燕女子到了这个年龄,便该议亲了。思及自己的终身大事,罗信芳心中羞涩,却又满含期待。虽然她对罗夫人并不抱什么期望,但是她相信父亲一定会为她觅得良人。
她的及笄礼就像一场甜美的梦。梦醒了,她所期待的所有都成了泡影。时光飞逝,父亲对她的亲事只字未提,罗夫人自然也乐得清闲。
美梦破碎了,头脑也随之变得清明了。她开始想一些平时从未想过的事。
想到新帝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却又后宫空虚。朝中局势泾渭分明,父亲同样也有自己的坚持。
十五岁那年春天,桃花灼灼,罗信芳站在院子里的桃树下发了一天的呆。至于当时的自己思量了些什么,她已经回忆不起来了。只知道自那天起,骑着骏马的人,凤冠霞帔的人,再也没有入过她梦。
罗信芳按下心头万千思绪,翻了个身,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罗信芳一直在画花鸟图。罗文谦也暂时放下了课业,周先生特意为他讲解了一些诗文大会的规矩,比如在诗文大会上主持者会出题目,各位世家公子则会围绕着题目去作诗。
周先生猜测着罗文谦年纪尚浅,山长多半会让他作个对子。此次既是百花宴,题目多半会与“花”有关。好在平日里罗文谦也跟周先生学过一些作对子的要领,这几日便在周先生的指导下练习作对子。
弹指之间,就到了百花宴的日子。
罗信芳卯时就起来梳妆。
银钿拿来铜镜,为她挽了个堕马髻。只见镜中人双瞳剪水,眉如远山,好似出水芙蓉,淡雅脱俗。罗信芳对镜细细端详,又从妆奁中取出一根白玉簪子插在发间,更衬得她肤白胜雪。
银屏为她挑了件天蓝色浣花锦纱裙,本就盈盈一握的腰肢看起来更加纤细,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罗信芳的样貌像极了她母亲杨氏,她的美就像是江南烟雨中化不开的雾色,柔柔的萦绕在心间。
偏生罗信芳身上又有像罗泓那样的一分肃穆,将她身上的娇弱尽数褪去,平添了些端庄的贵气。
银钿看了眼底不自觉露出一抹惊艳之色,由衷的赞道“小姐可真漂亮。”
罗信芳笑笑,“好了,该走了,别误了时辰。”又取了自己一直佩戴的那块和田玉佩戴在腰间。
银钿应了声“是。”欢欢喜喜地搀扶着罗信芳出了院门。
到了马车那里,罗文谦已经在等着了。
见罗信芳走来,罗文谦上前两步抱拳施礼,开口道“大姐。”罗信芳回了礼,刚打算上自己那辆马车,蓦然间想到了父亲交代自己照顾二弟的话。
罗信芳略一思索,对罗文谦说“今日诗文大会你不必过分紧张,举止大方进退有度即可。”
罗文谦愣了一下,听出长姐这是在提点自己,不由得有几分开心,“是,二弟明白。”还有些稚嫩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欢喜。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罗信芳对他笑了笑,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里,银钿忍不住对罗信芳悄声耳语,“小姐,二少爷才这么小就来参加诗文大会了。”又不敢多说别的,怕罗信芳教训她非议主子。
罗信芳这次却破天荒的没有教训她,“我也觉得二弟参加诗文大会是年纪太小了些。父亲这次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罗信芳想到父亲平日里在子女面前甚是严肃,连个笑脸都没有,导致二弟小小年纪就行事老成,也不知是好是坏。转念间又想到了早慧的自己,不由在心中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