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是慕云氏唯一的后人,也是我黎氏最后的一点骨血了啊。我还能拿他怎么样呢?
说起来真是荒唐,一个陛下,一个太子,坐着李氏天下,却谁都不姓李。其实事到如今,陛下又何须去在意那个太子妃呢?她肚中的胎儿与我黎氏或是慕云氏已无半点瓜葛,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工具罢了。
李氏的血脉断了,慕云氏与黎氏的血脉也断了,这苍梧国的御座日后究竟要成了谁家的囊中之物?
李公公望着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殿前的十二棵海棠树上,照得叶子分外精神。
恰好殿外进来一个小太监,见李公公站在那里,唬了一跳师父您回来了啊?
嗯。
徒弟早上就听小季子说要去您府上,还以为师父您得再过一阵子才回宫呢。
李公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下去,莫要扰了自己清静。
看着小太监识趣地退了开去,李公公才皱眉想起小季子来。
多亏了当初出宫时,吩咐了那孩子一句,让他紧紧盯在陛下身旁。若不是他机灵,把那一夜听到的看到的都告诉了自己,只怕天下除了陛下就再也没人能知道黎柔和魏姒是怎么死的了。
可是人有时候,许是命中注定的富贵生死,不管多么聪明伶俐,到了那一天,是怎么都躲不过去的。
李公公背着手佝偻着腰,一步一步地朝殿旁的仵房走去,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之下已映成了银色。
深秋的阳光向来毫无偏颇,不仅照在樟仁宫内,也照在万桦帝都的各个角落。海定庄的那所最大的宅子里,李公公亲手耕种的那片田圃中,深色的泥土也正被阳光照得油黑发亮。
不过田中没有种任何东西,靠近田埂边的地方有那么一方土壤显然是刚被人拿铲子翻过,松松软软地堆着,大约有个一人来长。
觅食的雀儿们叽叽喳喳地在土上翻拣着,挑开了几处掩上的泥土。显然它们也没有寻到什么吃食,便扑腾着翅膀飞远了,留下泥土中依稀显露出来一丝肉色。
大约只有蹲下腰靠近了才能看清楚。
那是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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