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让小杜子送走了萧琅,施清如这才松了一口长气,眉眼间满是轻松的与韩征道:“这下可好了,事情得以圆满的解决,大家都可以安心了。等明日登基大典上,文武百官瞧得萧琅也有列席,并衷心臣服于皇上,臣服于大道正统,一定会受到感触,越发上下归心;也一定会叹服于皇上的容人之量,本来犹豫的、不敢说的也敢说了,长此以往,定能广开言路,让整个朝廷都越发的清正清明。”
方才韩征允了萧琅若不放心平亲王为废帝母子三人治丧,尽可亲力亲为后,萧琅感激之余,投桃报李,自请明日的登基大典他也能列席,好与文武百官一道,朝拜新君,祈愿祝祷新君能万福金安,大周能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如此于自己大有裨益的事,韩征自不会推辞,亦不愿辜负了萧琅的一番心意,遂同意了,所以施清如现在有此一说。
韩征闻言,点头笑道:“是啊,他能这般的是非分明,深明大义,我之前虽有所预料,到底还是有几分没底,更不想真到不得不杀他的地步,如今总算可以安心了。”
施清如叹道:“他是真的难得的深明大义,至情至性,不然换了旁人,少不得要满心仇恨,兴风作浪,到头来哪怕我们胜了,也免不得付出代价,说到底便是两败俱伤,只不过可能我们损伤的程度要轻些,却也一样是损伤,若能直接规避,岂非更好?可惜他那么好一个人,偏摊上了那样的母亲和出身,更可惜人最不能选择的,便是自己的出身,不然他也不必难过,不必挣扎了。”
韩征道:“亏得福宁够能作妖,先就把自己弄得跟他们兄妹只差成了仇人,萧琅也素知她的禀性,心里很清楚她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不然总是自己的母亲,岂能这般容易就接受了事实,平静了下来?算来还得感谢福宁帮了我们才是。”
施清如点头道:“还得亏他始终明辨是非,自有主见与衡量标准,简直好得都不像是福宁那样的女人的儿子了,莫不是像他父亲?可他父亲能做出那样对不起妻女的事,只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人,那看来便是天生的了,那就更难得了,二十年的耳濡目染下来,都还能出淤泥而不染。”
顿了顿,微皱起眉头,“不过,就怕朝臣们知道了,会与小杜子他们几个一样,会劝皇上永绝后患,毕竟人心易变,与其将来后悔,自然是一开始便把哪怕一丝一毫的风险都直接扼杀了。且,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心里终究还是会忍不住怀疑,忍不住担心,怕如今他是接受了现实,无怨无恨,可将来他自己翅膀硬了,自谓有了与咱们一较高低的实力,会不会就变了呢?彼此都还这么年轻,不出意外,至少都还有几十年能活呢,那么长的时间,变数实在太大,太让人没法不忧心了。”
那毕竟是萧琅的至亲,仇恨的种子在福宁和废帝、褚庶人相继身死那一日起,便已经生成、种下了,将来到底会不会发芽,又会不会长成参天大树,任何人都干预控制不了,只除了萧琅自己。
这变数实在太不可控,太大了!
韩征沉声道:“朝臣们肯定要劝的,不是这件事,旁的事也会劝,这为君治国与旁的事说穿了都一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朕若一开始轻易就退让了,之后便只能步步退让了,反之,朕一开始便一副十足强硬的态度,退让的便是他们了,所以这件事无论他们怎么说怎么劝,我都不会听的。”
“当然,我也不只是为了与他们博弈。一来萧琅的人品德行的确值得我为他冒一次险,根据现下的情况来看,他也不会轻举妄动,不然不止他自己自身难保,丹阳公主在南梁亦将无枝可依,不定将来一朝风云突变,便会落得什么下场。难道他还敢指望南梁太子会爱护丹阳公主一辈子不成?真到了私情与国家利益相冲突的时候,南梁太子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的,不然他就别当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