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呀,”络腮胡子眼里冒出光来,“小哥家里做什么营生啊?还得置办外宅做仓库。”
“就是有些田产,每年囤下些粮食,不值几个钱,就是占地方。”郭暧煞有介事。
“哈哈哈哈,好,好,好啊,咱们里边请里边请,里边暖和,咱们一边烤火,一边谈谈,您看您是想租啊,还是想买啊,跟我谈就成。”
土财主?络腮胡子一听心花怒放,土财主好欺负,家里没经商的,没官面上的人,好吓唬。绑个票儿,很容易得到钱。
络腮胡子大块头儿,不把郭暧放在眼里,一张大手掐住郭暧肩膀,就往屋里推。
推屋里好动手啊。
郭暧故意泄了浑身的力道,被对方逮小鸡子似的给提溜着推了进去。
郭暧故意装出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对作坊里的东西指指点点,问东问西。
络腮胡子随便糊弄他几句,开始套话儿,得把这肥羊家里的情况摸清楚。
郭暧虽出身富贵,却自幼浪迹市井,结交三教九流,他还真认识个纨绔子弟,被人绑过肉票,便学着那人的神情语气,套了个大富人家的模子胡乱应对。
一来二去,这帮人还真把他当个傻少爷了。
郭暧穿的便服,本身就是个官宦子弟,装傻少爷手到擒来,可他怀里还有一样东西呢。
羽林卫参军的腰牌。
郭暧在收复洛阳失地的战役中,屡立奇功,本来是要重赏的,郭子仪替儿子做主,坚辞不受。
有功不赏,也于理不合,便让郭暧领了个羽林卫参军的职衔。
龙武军也好,羽林卫也好,到开元年间,已经成了某种荣誉象征。
一些官宦富商家的子弟,喜欢花钱捐个羽林卫、龙武军里的职衔来做做,高头大马,衣甲鲜亮,很神气。
朝廷有时候也会主动把其中一些职衔赏给一些功臣子弟,以示恩宠。
说通俗点就是,名誉价值,高过实际权力。
粗人说话,肢体语言特别丰富,拍人后背一下,捶人胸口一拳什么的。
络腮胡子也是这个德性,他本就有心吓唬郭暧,所以他一边说话,这手就一直没闲着,时不时动几下手。
要是这肥羊身上现在就带着金子、玉佩什么的呢?那不就现捞一笔么。
毛贼就是毛贼,眼界格局就是这般水准,可惜了,他们眼里这头“大肥羊”,不是羊,是头金翅大鹏雕啊,还是大鹏王呢。
络腮胡子顺手在郭暧怀里一拍,感觉到一样物件,挺硬,又拍一下感受了下形状,嘿嘿乐起来。他以为那就是块玉佩。
络腮胡子一把掐住郭暧的手腕子,伸手就往郭暧怀里摸,郭暧躲了几下,没躲过去。
摸出来一看,是个铜牌子,上面还镂刻着花纹字样。
络腮胡子懒得看那上面写的什么,在手里一掂量,铜的,一张脸唰的就黑下来了。
他们就是造假金子的呀,是金的是铜的,他们很懂呀。
分量不太对,这才仔细看它的成色,这才看见那牌子上的字。
正面是“羽林卫参军”,背面是俩字“郭暧。”
郭暧俩字好解释,郭暧自称“郭六儿”,一听就是按排行叫的,本名叫郭暧,也没什么。
可这“羽林卫参军”一看就是官面儿上的人啊,还是个军官。络腮胡子的表情立马就严肃了。
绑票的也有绑票的规矩,绑土财主,绑商人可以,绑军绑官那就是找死啊。
“哎呦,小兄弟有来头啊?”络腮胡子把胳膊肘压在郭暧的肩膀上,一嘴口臭喷在他的脸上。
“嘿嘿嘿,”郭暧嬉皮笑脸,伸手就想把牌子要回来,扥了扥,络腮胡子不松手,赶紧解释,“捐的,就是花钱买的,嘿嘿,还给我吧,铜的,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