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
“圣者之血,圣者之魂……这滋味儿……不论是什么时候品尝,都这么令人心醉……”
银罗夫的身体渐渐被霜雪覆盖,眼中的生机快速化作了万载寒川般的死寂。
他的思维被定格在惊惧的最后一瞬间,随即化作了最精纯的灵魂力量,汇入了玄铁屠世剑中。
一道足以冻结天地的霜流从难明的高处倾泻而下,汇入了沙劫的头顶。
有精纯的圣者之气冲霄而起,引得四方云动,一时间不知多少强大的存在向这里瞥了一眼。
伪圣之境已是过去,而今的沙劫,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圣者!
……
属于西天琉璃境的万丈雪峰之巅,此时正对坐着两人,一着僧衣,一着道袍。
和尚年岁极老,稀疏白发披散肩头,两道长眉如山间垂瀑,一手拈着枚白色棋子,一手在膝前轻轻转动一串菩提珠。
另一个穿着道袍的却不是人,而是一个木头人偶。他体型与常人无异,然而却能看到道袍之下,那隐约的木质棱角,可见做工并不精细,与他表情丰富的脸格格不入。
道袍木偶手中拈着一枚黑子,正欲落向面前的棋盘,忽然被天地间的气机牵引,挑眉看向了西方。
对面的老和尚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向西方垂落了目光。
老和尚沉默不语。
木偶却摇头轻叹,“乱世出英雄。又一个。”
“此子,不得了。”老和尚附和了一声。
“可列于真仙卷第七十二位。就叫……寒剑屠仙吧。”木偶人说着,抬指在空中虚虚写了几个看不见的字。
“白银之锋也出世了,秃驴,你还能等到几时?”
老和尚深深看了对面的木偶人一眼,问道“时日无多,当归去也。老友,你呢?”
“我?我……无手可出啊。”
“即便是天塌了?”
“即便是天塌了。”
……
就在银空要塞区域的虚空祭阵被沙劫催动的同时,身在赤京城近郊某处荒林中的沈源似有所感,骤然抬头,向西方看去。
他腰后四圣图腾柱悄然落地,混沌诀在他脚下交织成型,四元素相交的中心,隐约浮现出一抹纯白之色。
沈源探手在空中虚抓,仿佛握住了冥冥之中的一道气息,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这是……虚空祭阵?老师?不……”
“不是老师……竟然是另一名虚空守护者的气息?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源心头大动,在原地踌躇了两番,终究只能狠狠跺脚,没有破空向西飞去。
他多想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世上如果还有别人能够调动虚空元素,不论是敌是友,对他而言,都有极大的意义。
然而程阮交代他的话犹在耳边。沈源自知远不及程阮聪慧,如果擅自行动,便会在程阮的计划中制造出一片天大的混乱,到时候赤京城的风波恐怕又要掀起新的狂潮,堪称是牵一发而动身。他只能固守原地,先完成程阮交代给他的事情再说其它。
这里,正是他占卜出的地方,他要在这里与那人见上一见,再打上一场,为京城里那垂死的老皇帝报个仇。
约莫两三个小时的枯坐等待后,沈源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鸣响,从远处的天边而来。
这鸣响听起来像是两个光滑润泽的木器轻轻相碰的声音,倏忽间传出极远的距离,其中蕴含着让人心中一片沉寂的莫名力量。
过了足有半分钟,沈源才听到了第二声鸣响。
这一声响,距离沈源此时所在的地方,只有半公里不到!
响声归于寂静,像是为亡者送行的悲歌。
沈源凝眉站了起来,轻轻掸了掸身上的浮尘。
他知道,那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