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见过的白米。不过,眼尖的他发现,这些大锅彼此有别,大半锅中米粥厚实,最南的十口锅旁更有筐筐馒头,而最北的十口却只加了很少的鱼和米,可气的是,他们几人恰好被安排在最北一口大锅的队列里。
有黑衣凶神在侧,张小山虽有愤慨,却不敢造次,毕竟最北大锅的粥总能吊命不是?冷静下来,他发现最南十个队列中,每人都手持一个白色木牌,居中的队列中,每人手中则拿着一个木色木牌,而最北十个队列中的难民,则没有木牌。
这时,身边一名黑衣人的吆喝为张小山解了惑“看见没?白吃白喝的只能喝稀的吊命,干活的就能吃厚的果腹,干得好的还有馒头吃饱。想吃饱,饭后就跟着去干活,安海商会的饭食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虽然黑衣人说话的口气十分粗鲁嚣张,但张小山却松了口气,人家施粥和干活都摆在明处,自己只要愿意出把子力气就能吃饱,这很公平,在饥荒时节甚至还很仁义。由此,他对这个安海商会生出了不少好感。
左右一打听,张小山得知这个公平仁义的安海商会,居然就是去秋大闹徐州,后被血旗军招安的安海贼,而陶家湾这块安置流民的地方,恰是昔日被安海重将陶飚牵连从贼的陶家族人所空置出的寨子,去年底被血旗军以安海商会的名义买下用于赈灾。一时间,张小山脑袋有些乱,都是大晋官家的人,差距咋就这么大,莫非贼匪出身的就要比士族出身的仗义仁善?
当然,到了这个份上,张小山等人哪还有空琢磨是谁的救命赈济,先混口饭活下去才是硬道理。一大碗鱼菜粥下肚,他们虽然远未吃饱,但总算缓过劲来了。休息一会,有人过来组织干活。没说的,张小山等人当即报名,出把子力气就能吃得更好,天经地义,何乐而不为?
这里的活计有烧砖、采石、砍柴、锯木、伐竹、采藤、打渔以及其他一些零碎杂活,干活地点散布于方圆十多里的山包、树林和沙滩,主导任务是将原本的陶家湾渔村,改建为一座可容大量流民暂居并从事渔业生产的大型滨海坞堡。因为只是普通的庄稼汉,没有什么手艺,张小山和周老丘被分配到了掘土烧窑的队伍,他们的媳妇则带着小孩做些缝补洗涮的杂活。
凭着一身蛮力和吃苦能干的秉性,张小山当天就挣到了一块白色木牌,他媳妇也挣到了一块木色木牌。这里孩子可以随着父母排队吃粥,他们一家当晚便吃上了厚实的鱼菜粥,每人还吃了四分之一个张小山额外挣来的大馒头,以及元宵节加配的一大块鲸鱼肉,逃荒迄今总算混了顿饱饭。
“小山兄弟,怎么样,想好没有,有意投入安海商会吗?”饭罢闲聊之际,一身黑衣的监工头笑问道,那一脸横肉难得的不显凶恶。
“什么加入安海商会,俺只是今冬逃荒来的,今天刚到,只想打个短工呢。”张小山一愣,旋即不无紧张道,“怎么啦,难道这里干活吃饭也有门道,不加入安海商会,就得卷铺盖走人吗?”
“小山兄弟莫急,看来你还不清楚这事,怕是想左了。人家安海商会在这里以工代赈,是血旗军的纪大将军在出粮拯救难民,便是这陶家堡建好,只要你愿出力,就还能呆下去。”那监工头也是一愣,继而笑道,“是否加入凭自愿,甚至,只有获得白牌者才有权选择加入,余者想加入还得人家考虑呢。要俺说,那安海商会的待遇还真就不错,譬如”
元宵之夜,圆月当空,张小山一家挤在矮小的窝棚里,看着妻子儿女们满足的笑容,他觉得分外幸福,他真心希望能够这样一直下去,直到熬至春后返乡的那一天。内心深处,他甚至觉得这个安海商会就是传说中东海龙王派来的慈善使者。
惬意之余,张小山对加入安海商会也即血旗军辖下不免有点动心,只叹穷家难舍,故土难弃,而且,一路逃荒过来,他没少听过江湖评论家谈及血旗军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