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唐生扫眼身边跃跃欲试的一应军将,并未顺应众意,下令军兵趁势杀入城内。略一沉吟,他缓声令道“冲城内喝喊劝降,宣传政策,都是我华夏大好男儿,能少些杀戮还是少些的好。想来有此爆破之举,显了破城之易,城内军民也该熄了任何不当幻想!”
事实确也正如唐生所言,慑于血旗军威尤其是爆炸之威,信都城内的一众乞活军民,再无抵抗信心。他们在乎的本就是安全与吃饱,对投奔汉家何方势力并不在意,甚或更愿投入据说安居乐业的华国,兼而王昌邵举等一干主战首领大多随着东城门楼一同报销,再无顽抗中坚,于是,在血旗军的口号劝降下,他们终是打开城门,纷纷就降。
收缴兵器,接手城防,清理战场,甄别看管俘虏,裁派遣返民壮,血旗军很快便掌控了信都城的一切。而随着唐生兑现诺言,发放一批军粮给了城中军民,并保证后续将会有大量粮食运来,对所有军民开展以工代赈,整个信都旋即欢呼成片,也立即稳定了下来。便是此前因为亲友战死而对血旗军的仇恨,也似消减了许多,足令唐生次日可以放心的率主力继续西进。
别怪信都军民没甚骨气,没办法,城中除了上层人物,寻常之人不论是军还是民,都太久没能吃上一顿饱饭了,忙着开炊还来不及,谁又有空去瞎折腾其他有的没的?须知,《晋书》有载“建兴二年(公元三一四年,华历三年),襄国大饥,谷二升值银一斤,肉一斤值银一两。”
(注且不说二升谷粮便能换来十六斤的肉,除了人肉,那还会是什么肉?由史观之,在石勒大本营的襄国,每升谷粮都已卖到了半斤银子约合数千钱(好似此时河北的铜钱已因太滥太重退出了流通),襄国缺粮可见一斑。那么,被石勒视作菜园子不时打劫收割韭菜的冀州,粮食即便有幽州的少量支援,想来也已紧张得人人挨饿,甚至易子而食了)
就在唐生的南陆军主力入主信都的同一个夜晚,其西七八百里之远,早已归属匈胡掌握的壶关城,也即扼守太行天堑之一滏口陉的那道雄关,尚未收到血旗军杀入幽冀的消息,一切依旧风平浪静,而一场来自深山老林的夜袭,却在悄然逼近。发起之人,则是困守太行群岭数年,都快被人遗忘了的血旗军太行军团。
且说太行之名,古已有之,另有五行山、王母山、女娲山之称,其东北——西南走向,东北起于代地的拒马河谷,西南至于河内的大河北岸,绵延千里。
《山海经·北次三经》云“北次三经之首,曰太行之山。其首曰归山。”后有《博物志·山》云“按太行山而北去,不知山所限极处,亦如东海不知所穷尽也。”
太行之为天险,在于它不仅仅是一道孤零零山脉,而是一道宽幅百余里甚至数百里的苍莽高地。更有甚者,这道千里山塬仅有东西出口八个,均而论之,每百余里一个通道而已。所谓出口,便是东西横贯的峡谷,古人叫做“陉”。这八道出入口,便是赫赫大名的“太行八陉”。
自南向北,这八陉分别是轵关陉、太行陉、白陉、滏口陉、井陉、飞狐陉、蒲阴陉、军都陉。其中,最北的军都陉位于幽州蓟城北部之军都山,是燕地北上胡地之通道,此前一直为幽州王浚掌控。而次北的蒲阴陉、飞狐陉、井陉这三陉,则联通着并州北部与幽冀北部,此前一直为龟缩抗胡的并州刺史刘琨所掌控。
至于太行山南段的四条山陉,如今皆属匈奴汉国掌控。然则,这四条通道都要通过一片要害山地——上党高地。上党者,以其高“上堪与天党”之赞誉得名,其南北长三百余里,东西宽二百余里,西经轵关陉、太行陉、白陉三陉威逼汾水河谷,东经滏口陉鸟瞰邯郸谷地。
除了四条陉口出入,整个上党便仿佛一个浑然无孔的封闭之地。而在这四条陉口渐行交汇的东部高地,恰便有一座险峻关口当道,这便是赫赫大名的壶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