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鸯走到翊坤宫门口,远远就看见绾妍与绿衫子立在院中翘首以盼。她喉头微紧,脚步蓦地一顿,只觉得鞋子里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铁水,坠重得很。
她稳了稳心神,打朱门那儿进来后径直走向绾妍,努力地做出轻松从容的样子。
乔鸯对绾妍福了福身子,还没等开口请安,就被绾妍一把拉起,只听得绾妍没好气道
“对着本宫跪什么跪?去教人规矩,自己都教迷糊了不成?莫名其妙地生分起来。”
语毕,绾妍将帕子绕在食指上,仔细地擦着乔鸯额上的汗,先前的等待的焦急全然化作了爱怜一片。她撸开乔鸯的袖子,没见有半点伤痕,又仔细地看着乔鸯的脸,亦是好好的,知是毫发无伤,便松了一口气,按着心口慨叹
“回来了啊,回来了就好。”
乔鸯下意识微微一躲,旋即侧着头羞赧地笑“之前不是说了么?奴婢不过是去走个过场,不过娘娘怎么站着外头?”
乔鸯见绾妍的衣裳上、头发上都沾了许多柳絮,便用手去拂。只是这细小的柳絮沫紧紧粘附着衣缎,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只能脱下来掸干净。
“主子与我都很担心姐姐呢。”绿衫子亲昵地搭上乔鸯的胳膊,在乔鸯耳边小声道,“自姐姐走了,主子这半日都坐立不安的,平日倒看不出来主子这般在乎咱们。”
绿衫子虽是耳语,却用足已让绾妍听见的声音说话,绾妍心知这丫头百般撒娇,佯怒地敲了绿扇子一记爆栗。
“好啊,本宫何曾亏待过你们?”
绿衫子揉了揉痛处,面上倒是笑眯眯的“知道了,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呀。”
乔鸯见两人一唱一和的,也掩口而笑“主子快里头去歇着罢,这风啊夹着柳絮,糊倒人眼睛里甚是难受。莫说别的,方才奴婢从外头进来,见两个毛人立在这儿,都要认不出来了。”
绾妍见这两人点点头,领着这两人入了内殿。
翌日众妃嫔照例去坤宁宫请安。
皇后梳洗的功夫还未完,候在院中的许湄见绾妍搭着绿衫子的手到了,也起了心思过来搭讪。
“还未多谢妹妹解了本宫燃眉之急。本宫听宝扇说,昨日乔鸯姑娘刚一训完话,那些猢狲们登时都服服帖帖的,不敢吱声。”
“乔鸯得你这般高看,本宫也不知是好是坏了。此事只有一,不会有二。”绾妍瞥了许湄一眼,理了理衣角,“你与其盯着翊坤宫的人,倒不如在宝扇身上多费心。”
许湄含着笑,难得应了声“是”。
宜嫔与郭贵人也来了,见绾妍与许湄这对冤家聚在一起,走过来跟二人道了声“万福”。
郭贵人先开口寒暄“淑妃娘娘与昭妃娘娘来得真早。”
“先前郭贵人你都是头一个来,如今倒是邀着宜嫔一起了,莫非如今在郭贵人心里,宜嫔比皇后娘娘还重要些?”许湄扫了郭贵人一眼,见她一时语塞,继续道,“若是如此……本宫也不知,这楚宫的风向为何变了。”
“妾身今日在路上偶遇宜嫔娘娘,便一道来。”郭贵人听得许湄乍然发难,只尴尬一笑,“淑妃娘娘这样揣测,妾身都不知在何地立足。”
宜嫔朗声笑道“淑妃的口齿功夫越发精进,只是不管郭贵人是不是有意等着嫔妾,她从始至终都是向着楚宫正统的,忠心如一,不曾变过。”
“正统?”一旁本不做声的绾妍看向宜嫔,突然冷笑,“宜嫔以为什么是正统?”
“嫡庶之间、尊卑之间、后妃之间……”宜嫔身子站直了些,她位分虽不如绾妍,气势却不输半分,只从容地看着绾妍。
“自然是嫡者,尊者,国母者为正统,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绾妍横眉道“若是身居高位,不仁爱惠下,反倒斤斤计较难容于人。届时人心离散,空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