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傅?怎么是你?”
连续好几天,喝酒以外,又是演戏立信,又是拉拢拔若能,称不上很累,亦略感疲乏,将卢水胡的酋率们遣回之后,莘迩刚准备休息一下,听到属吏们来报,说是新任的郡尉到了。
莘迩心中奇怪,按照章制,通常先有王令广达,然后地方郡县的官员才会到任,今并无王令前至,如何便有新尉履任?
出迎到府门,却见来人是傅乔。
傅乔神色复杂,长揖到底,说道“幼著,多谢救命之恩!”
莘迩吃了一惊,心道“我何时救你了?”把他扶起,问道,“此话怎讲?”
傅乔来得突然,事前没有通报,未及准备,跟随莘迩迎他的郡吏不多,只有功曹史亮、新任的督邮黄荣等寥寥几个日常陪侍左近的门下吏。
但傅乔在国中有擅长清谈的高名,听说他任了郡尉,抵至府中,闻讯的郡吏们多欲睹其风采,络绎赶来,参加到了迎接的队伍中。
郡府门外热热闹闹的,一会儿功夫,聚了数十人。
府外非谈话之所。
两人进府,没有登堂,入到偏室,莘迩令诸吏退下。
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傅乔这才愁苦满面地回答说道“幼著,我得罪大王了!”
“啊?你作甚么了?”
“我听闻大王要‘收胡屯牧’。”
莘迩顿时了然,说道“你上书谏止了?”
傅乔举起右手,轻轻地抽了自己一嘴巴,追悔莫及,说道“大王定下的决策,我哪有胆子进谏?却是嘴贱!那日酒后,与朋友对谈,不知中了甚么邪,竟对大王的圣断说三道四。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知被在座的谁人禀与了大王。大王一怒之下,革了我的官。”
令狐奉称王后,表麴硕为侯;擢曹斐为中领军;拜莘迩为督、鹰扬将军、建康太守;任贾珍、傅乔为州府从事,各署一曹。定西国的政务悉由州府掌领,州府的诸曹从事,略相当於东唐朝廷的“六曹尚书”,品秩不高,权力很大。
令狐奉虽轻视傅乔,在泽边时动辄找他的毛病,远不如对莘迩、曹斐重视,但在论功封赏时,说是做给别人看也好,说是念他两次沟通麴硕的苦劳也罢,到底给他了个显官。
殊不料,屁股尚未坐热,只才一两个月,就因为“私下非议”而被人告密,落了个褫职的鸡飞蛋打。
“老傅,‘危言危行’,这是你告诉我的,你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别提了。……大王原本准备将我下狱治罪。”
莘迩唬了一跳,说道“下狱?”心道,“好歹老傅也是跟着吃过苦的,只因几句话,革职不算,还要下狱治罪么?”
“还好,幼著你的上书这时送达王都,子明亦给我上书求情,大王遂改了主意,任我为建康郡尉。幼著,所以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莘迩搞不太懂令狐奉的脑回路,心道“本来要治罪了,怎么看了我的上书,反又授官老傅,叫他来我郡当郡尉?”
傅乔愁苦的神色愈重,说道“大王叫我协助你收胡,使内宦训斥我说,‘暂存尔首,以观后效。且往建康,助阿瓜收胡,如无所成,莫等我兵,自割了脑袋来献罢!’”
莘迩吃惊失笑,心道“原来如此!……果是令狐奉的作风。你反对收胡,老子便偏偏派你干这事,干得好则罢,干不好,就砍你的脑袋。”既然弄明白了令狐奉为何会遣傅乔来作郡尉,见他忧心忡忡的,安慰他说道,“老傅,你莫担忧。有我在,定能保住你的脑袋。”
傅乔问道“我适才进城时,见到了百余胡人。幼著,是卢水胡的人么?”
“你来晚了两天。要能早两日到,尚可与卢水胡的酋率们照个面。老傅,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