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起上书,以令狐乐已然完婚,已是成人为由,要求左氏还政於令狐乐了,而一旦左氏还政与令狐乐,这对莘迩,明显就将会大大不利。
羊髦察看莘迩的脸色,问道:“对此事,明公是怎么想的?”
“大王没有兄弟,国家宗室单薄,让大王早点完婚,以盼大王能早有子嗣,总归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
“士道,你的担忧我知道。要想化解你之此忧,就要靠你之力了。”
“靠髦之力?髦愚钝,敢请明公开示,公此话何意?”
莘迩端坐榻上,抚摸短髭,徐徐说道:“不要等秦州这场仗了,咱们定下的‘凡不通经、艺者,自兹禁止入仕,国家现有之百石吏以上,不通经、艺者,一概免放为民’此政,你这几天就与中台吏部商定好具体的行施办法,着手施行罢!
“另外,今年参加文考的武举虽少,但经我亲去探看进士及进士游街之后,效果还算不错,我听长龄说,武威、谷阴等郡县及朝廷各府中的小吏,不乏有底下私语,希望也能参加此试,‘一日看尽谷阴花’者,我看,他们的这个期望是可以考虑的,现正欠缺人才,只要其人有能,国家为何不用?文考、文考,既名为‘文’,就不一定非得只面向武举,把小吏们加进去,也是可以的嘛,你不妨斟酌一下,过些天写道奏书,将此事上至朝中讨论,看是否可行。”
羊髦闻弦歌,知雅意,明白了莘迩的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令狐乐亲政这件事,阻得了一时,阻不了一直,他早晚是要亲政的,那么与其因为阻其亲政,而与令狐乐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便不如从另一边下手,即从政措和官员集团这方面用力,争取在令狐乐亲政之前,把莘迩想要实现的诸项新政都切切实实地落实、贯彻下去,同时,通过这些新政,把定西目前阀族当道、寒门进取无路的现状给彻底改变。
只要能把门阀把持朝政的局面消除掉,使“寒士”、“侨士”成为国家官员集团的主力,那即便令狐乐亲政了,宋闳、氾宽这两个“本地阀族利益”的代表,再把范围放宽泛一点,包括陇州所有的本土门阀、士流,那些所有到目前为止仍然反对莘迩的,自然而然的,也就没办法借令狐乐亲政的时机,翻什么大浪了。
就像江左,自唐室南迁以来,江南士族与北来侨士家族间的矛盾虽然向来激烈,乃至有起兵作乱的,可在朝权从始至今都被侨士牢牢掌控的情况下,江南本土的那些士族、右姓,纵占本土之利,亦无可奈何,只能屈居其下,放到定西,若能成功地把朝权从阀族手里换到侨士、寒士手里,政局上的情况,就也会是如此。
扩大文考考生的来源不必多说,“不通经、艺者,禁止入仕”此条新政,表面上看,是出於重儒,莘迩提出施行此政的理由是,“蒲茂,氐酋也,亦知尊儒崇礼,我天朝外藩,炎黄胄裔,礼乐之邦,焉可不及”?——不错,这道新政,其实不是莘迩头个想到的,是蒲秦最先实施的,莘迩是向蒲茂学来的,只不过,蒲茂施行此政,是为了“普及王化”,是真正的“尊儒”,莘迩欲行此政,则是挂羊头卖狗肉,他实质上是想通由此政,把已向寒士、侨士打开的入仕门径,给开得再大一点。
却是说了,莘迩如何能通过此政达成此个目的?
首先,学问精深的士族子弟有之,不学无术的亦有之,通过此政,可以把那些学问不合格、却在朝中及州郡为官的士族子弟名正言顺地罢免掉,甚至即便学通一经、身有一艺者、只要能在组织他们参加的考试中,於他们的试卷里挑到错处,也不是不能把之黜免的。
其次,有官员被罢免,那就有官职空缺出来,空缺的官职该授谁人出任?如之前所述,按照当下之规制,人事任免是由中正和吏部负责的,中正甄选,吏部决定是否授任,於今各郡的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