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郡,冀县,蒲秦秦州州府。
便在唐艾接到定西朝廷密旨的第四天,一封密报,呈到了蒲秦秦州刺史秦广宗的案上。
密报不是被装在信匣里送来的,是被塞进了一根细小的管中。秦广宗拆开管口的蜡封,从中抽出了一卷纸,打开瞧看。那卷纸又窄又短,其上只寥寥地写了几个字。秦广宗很快看完。看完之后,他面现大喜之色,抬头朝堂中从侍的几个亲近吏员说道:“太好了!”
一吏问道:“是何好事,使君这般欢喜?”
“莘幼著果中了孟公的离间计,於日前杀了三个卢水胡的酋率!”
几个从吏闻言,各个又惊又喜。
秦广宗抚须笑道:“卿等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一个声音适时响起,说道:“是啊,明公!”
却有一吏,生性多疑,惊喜之外,犹存狐疑,他说道:“明公,这个消息确切么?”
秦广宗扬了下手中的密报,笑道:“这封密报,你知是谁送来的?”
“不知。”
“是赵勉送来的!”
“赵勉?”
秦广宗颔首说道:“不错,正是赵勉。”
狐疑的那吏姓薛,单名一个猛字,与秦广宗是老乡,家在河东郡,——事实上,此时堂中的这几个吏员,除了两个是秦广宗的族中子弟以外,余下的,家都是在河东郡,也就是说,他们要么与秦广宗有血缘关系,要么就是秦光宗的乡里之人。
薛猛闻得秦广宗说此密报是赵勉派人送来的,狐疑之色尽去,说道:“既是赵勉所送,那这道情报应是真无误了。”却才消退的狐疑,又浮现於面,紧接着说道,“然而却是怪了!莘幼著绝非粗莽之徒,他素著智名,却怎会这般轻易的就中了孟公之计?明公,不对,此事可疑啊。”
“不可疑。”
“为何?”
“赵勉此密报中尚有下文。”
“什么下文?”
秦广宗再次看了下密报上“令下半日而悔,遣吏追之不及”这一句话,笑道:“莘幼著下令杀掉那三个卢水胡酋之后,不过半日,便即反悔,急忙遣吏去追先前那传令之人,却没能追上,那三个卢水胡酋因此而才被杀。……莘幼著确乎可称有智,但他的智,如今看来,比起孟公,差了三十里地是也!”半天大概可行三十里,故而秦广宗有此一比。
薛猛听了,再无怀疑,他仰起脸,想了会儿,说道,“孟公的离间计成功奏效,莘幼著无罪而诛,一下杀掉了三个卢水胡的酋率,此时此刻,想必卢水胡的诸部定是怨气冲天!孟公在陇州的细作稍作挑拨,也许卢水胡就会叛变生乱了!”
他对秦广宗说道,“明公,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将会大有利於我王师底下来对秦州、汉中等地的用兵!这个消息,下吏愚见,明公宜尽快驰呈孟公!使孟公知晓,叫孟公也高兴高兴!”
“不止这一个好消息。”
“莫非还有第二个好消息?”
秦广宗瞧了薛猛一眼,心道:“你这不废话么?”
但薛氏在河东郡,乃顶尖的地方豪强,其族中之人,而今任官於蒲秦朝中的虽然不多,可其族掌控着大量的人口,单只其直辖口数就达四五千家、两三万口,自北地战乱以今,其族借平时耕种、战时打仗的数千宗兵和依附他们的河东别姓、以及流民,同时,也是凭借着河东郡位处於蒲秦的东部边境,与慕容魏国接壤的地理优势,一直都与河东另外的两个右姓一起,牢牢地把控着河东此郡,其家族势力在河东之强,便是蒲茂,对之也不得不容忍三分。
而秦广宗之所以就任秦州前,数顾薛家,亲把薛猛辟除到帐下为吏,正是思欲借薛家不仅势强财雄,并且与河东另外的那两个右姓相比,其族尤尚武风,他们家的宗兵敢战善斗这一点,帮助他能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