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
附近有零星散居的农户,闻得声响赶紧关窗熄灯。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南祁江湖门派众多,隔三差五就有江湖人士聚众仇杀,平头百姓早已见怪不怪,为求自保尽量都避免惹祸上身。
在这样的夜晚,饶是谁叫破喉咙,都是不会有人来救的。
“啊!”
他终于被截住了,以头扑地的姿势,被初春的残雪糊了一脸。他想,他的脚踝应该折了。
树丛后转出来两个人,手中绕转,收起地上一道绊马索。
“早知你会走此道,吾等已久候多时,”其中一个抓起他的发结,目光却锁向他怀中的盒子,“玉辰山庄楚家的小子,你躲了六天,料想不到吾等早已埋伏在此!可算逮到你……”
“休想!”他反抱紧怀中盒子,一手倏然出剑,“休想!”
可惜剑偏半寸,贴着对方的头皮,后者险险闪过。
“还能出手?!杀……嗯?”
杀意忽被打断。
就在这山径荒道上,好似有马蹄作响,被夜风一阵一阵地送来。
“嗒嗒、嗒嗒……”
众人屏住呼吸,那马蹄声便越发清晰了。
“嗒嗒、嗒嗒……”
不紧不慢、悠闲自在,骑马的人骑得漫不经心。若是寻常日子,乡间小道上出现这样的人并不奇怪文人墨客最爱江南的湖边小道,他们会一边淋雨一边放缓脚步,再赞一曲淡烟疏雨。
但那是在白天。
现在,是三更。
“什么人!”
六人中,第一个沉不住气的先开了口。
马蹄声戛然而止。
柳怀音趴在地上,眼睛一眨都不眨,可他后来都想不起来那女人是怎么出现的一袭黑衣,一条黑影,黑夜中悄然而至——
“叫我么?”她说,手提一盏半熄的灯笼,出现在他们身后。
男人们吓了一跳,回过头去。
没人看清她是从哪个方向、怎么出现的,她的步伐悄无声息。六条大汉为之缩了半步,然而在发现这是个女人时,他们笑了。
这是个女人。应是个女人。
虽然声音浑厚低沉,但音色里分明还是带了些许柔软的。
“女人……”他们道。
好像“女人”这个词眼就是个多么不值一提的玩意儿,轻贱得像草芥,男人们一抬手就能跟拍蚊子似的拍死。有人的刀换了个方向,眼神也跟着变得轻佻。但他们没忘记职责,视线仍粘着柳怀音。
“姑娘,三更半夜到处闲逛,可不好啊。”为首的不怀好意,向她靠近了一点。
“可你们不就出来闲逛着么?”她呛了一句。
“那是因为我们有事做!”
“大哥,别跟她废话了!”其中一人插嘴提醒道,“姑娘,今夜撞见我们算你倒霉,你走不脱了!”说罢刀就是一晃,向她迎面劈去,未料才跨前一步,便一头栽倒。
他死了。
转瞬间气氛陡变,在场之人纷纷大惊失色——那女人看似一招未出——江湖传言,唯一人能有此本事!
“戴着半张铁面的黑衣女人……你就是传言中的五毒邪煞!”一人大叫。
女人背起一只手“那谁啊?”
“杀!”
耳畔一片喊打喊杀。柳怀音仿若未闻,挣扎着将自己往远处挪。他无暇顾及那些江湖人士之间无谓的仇杀,只想赶紧回玉辰山庄报信,还有,盒子里的东西……
刚起支起身,胸口一紧,“噗”地呕出一股黑血便又趴了回去。
前晚的内伤终是发作了,他想。手脚逐渐不听使唤,但能撑这么久也算运气斐然,如果能熬过今晚……熬过再说吧。
不知什么时候,林子里又静了。
没有男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