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时初,位于积善坊的萧府大堂之内,宾客满座,烛火飘摇。
只是此间聚集的诸多重臣贵戚,却都无心饮宴,无不是神色肃然的,看着厅堂之外,那两道正在水榭之上激斗的身影。
金属铸成的弯刀与长剑正在那宽阔的水榭中央,不断的轰撞交击着,发出刺人耳膜的声响,且不断的有火花迸射出来。引发那些围观的勋贵与世族子弟,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叫好声。
而弯刀与长剑的主人,身姿则都是娇如游龙,以穿花蝴蝶般的脚步,在不断的转换方位。
看起来是势均力敌,可就在双方的试探结束的瞬间,那弯刀的刀速,蓦然在须臾间怒增数倍,而御刀之人的身影,也如游蛇一般穿行到了使剑之人的身前。
此举引得堂内诸多宾客发出阵阵惊呼,可此时坐于萧后御前的董纯,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
接下来就果如这位所料,随着那人的一连数刀,仿佛闪电霹雳般的斩落。他的对手应接不暇之下,只能狼狈抵御,可仅仅第三刀的时候,就已被斩中了胸腹前。
那刀刃并未深入,只是斩入到了衣物之内,可随着那刀身斜挑,那少年人的身影,宛如腾云驾雾一般飞腾而起。竟是直接被扔出了窗外,砸落到了水中,激起了一团巨大的水花。
那堂内众多宾客见得此景,不禁都默然无声,便连厅堂之外,那些正不断助威鼓劲的少年们,也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这厅堂内外,竟是落针可闻。而此间的气氛,也一阵死寂,似已降落到了冰点。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往最上首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那坐于堂中的萧后殿下,虽是镇静如常,若无其事。可真正熟悉这位皇后禀性之人,却都已从萧后那正襟危坐的坐姿,挺直的脊背,看出这位的心绪。那分明已是怒到了极点,却强忍着不曾发作而已。
也在此时,在这殿内的一角,传出了一声饱含嘲讽意味的轻笑。
“这位是名叫独孤开远吧?号称什么云中乳虎,可连我的一个奴仆都胜不了的乳虎,岂非是贻笑大方?所谓独孤家的将种,却也不过如此而已。”
此时那持剑少年,已经从湖中爬出,面色涨红一片,目中则仿佛有火焰燃烧,死死着盯着水榭内,那位一身异族服饰的同龄人。
可后者却全不为所动,神色恬淡的返回到他的主人身侧——那也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身材高大壮硕,容颜俊朗,穿着一身华丽的袍服,腰上则是一把镶满了各种宝石的弯刀。
这位讽刺了一番独孤开远之后,又神色轻浮的扫望着这厅堂内外。
“我幼年之时,就常听父汗说,中原神州风华物茂,不但国力强盛,更是人才济济,藏龙卧虎。似长孙晟那般的大才,境内车载斗量,不可胜数。所以我阿史那什钵苾这次,是怀仰慕之心前来,想要见识一番大隋上国的麟角虎翅,龙翰凤翼。可这些时日,本王却是大失所望,感觉父父汗有些言过其实了。”
当这一句道出,便是姿态一直从容自若的虞世基,脸色也有些难看了。他皱着眉头往堂下那些勋贵子弟扫望过去,却见这些平时夸耀武力,无法无天的少年,此刻却都是沉默无言,并无一人愿意挺身斩出,
至于那些世家子,也是纷纷低头看这自己案前的酒席,似乎那阿史那什钵苾之言,与他们完全无关。
而就在下一瞬,虞世基蓦然听见旁边一阵响动,当他斜视过去,却见那萧后殿下,赫然已拂袖离席。可在临走之前,这位却是一时不慎,带倒了案几上的酒樽。
虞世基见状,顿时苦笑。今日的风波,原本是可不了了之,糊弄过去,可如此一来,却再难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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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史侍郎萧瑀的寿宴,最终不欢而散。而就在众多宾客,纷纷告辞离去之际,阿史那什钵苾也在一众随从的陪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