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师兄论剑的前一晚,在赵从容原来的小阁里,作为唯一的师兄,正为他唯一的师弟搓洗换下来的武袍。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只是从小到大,李应飞的生活起居都是由花生照顾,十年前如此,十年后的现在也是如此。
只是今晚,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花生力气大,按理说搓衣服并不需要用多大的劲。然而今天,那一盆总共两件衣服,却被花生搓的水花四溅,浪涛翻飞。
“刺啦”一声,好端端的一件衣服豁然被搓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奇怪的是,明明花生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水盆里,盯着手上的衣服,竟然却熟视无睹。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现小师弟的衣服已经被搓烂了一般,手上搓衣服的动作仍旧继续,并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样子。
动作粗暴而呆滞。
屋外,月色正浓。
这么黑的夜,这么浓的月,正是杀人越货、鸡鸣狗盗的好时机!
李应飞独坐小院的石阶上,望着天上的圆月发呆。没来由的,心里突然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下一刻,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呼出来。
然而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月光如水一般照亮了少年清秀的面庞,照亮了那双深邃的眼,同时却也让黑色眸子里的那一点忧郁显露无遗。
李应飞在月光下独坐,花生在屋里洗衣服。
然后李应飞听到了那“刺啦”一声,听到了花生毫不停顿地继续残害那两件衣服的声音。
聚散离合终有时!
李应飞轻轻一叹,长身而起。
“花生师兄,我要走了。”
李应飞推门而入,花生仍在埋头残害手上的衣服。
“你,你考虑好了?”花生没有抬头,只手上动作更大了。
李应飞看见盆里有水花溅起,打在花生脸上,然后慢慢、慢慢顺着脸颊流下,最后滴落回盆里。
豆大两颗!
李应飞不忍,转过头不去看这一幕,不去看花生。
“师兄……跟我,一起走吧。”
花生默然,手里搓揉衣服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他原本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帮小师弟刷洗衣服,一辈子的啊!
可是,这才十三年,明明才只有十三年!
“师兄——”
“我不走。小师弟,你也不走,好不好。”花生终于开口。
“不走……留下来,能干什么呢?”李应飞眼眸深处哪一点忧郁终于全面爆发,从漆黑的瞳孔里,往外四溢蔓延。转瞬之间,他的脸上便铺上一层浓郁的、化不开的悲凉。
“十四年了!”李应飞悲声痛呼。“从我记事起,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四年了!其他人,换其他任何人,早已觉醒了气魄甚至中枢魄。而我,而我,我居然连力魄都没有觉醒!”
……
花生有留意到小师弟明明只有十三岁,却说从记事起到现在已经有十四年。只不过花生以为小师弟是情绪激动之下的口误,并没有在意。他只是一把抱住小师弟,一如小时候那样,轻轻拍打他的头,柔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有师兄陪着你。你看,师兄不也一直没觉醒气魄么。”
花生强行笑着,如是说道。
李应飞奋力挣扎,双手一把将花生推开“什么狗屁第一人!什么乱七八糟的第一亲传!我根本,连最普通的内门弟子都不如啊!”
“十四年。花生师兄,你知道这十四年来别人是怎么议论我,他们看到我是怎样的目光么?”
“他们会说啊,那个人就是他的亲传弟子,不知道该是怎样得天独厚的天赋才能被他收入门下。”
“每次他们看到我,那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从上到下前前后后都要扫个遍,仿佛恨不得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