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一支上好的狼毫被风澜清无辜地折成了两段,而这支已失去作用的狼毫还被它的主人紧紧地拽在手里。那握住狼毫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暴露,昭示着此刻握笔之人隐隐的怒气。
影寒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再言语半分,心里又对那支从西齐国带回来的珍品狼毫默默地心疼了好久,要知道那可是用白花花的银子换回来的呀。想着自家主子虽不如外人所道那般儒雅闲逸,但至少也是沉着冷静的。像今日这种在同一天被同一个人激怒两次的情形,的确是太少见。此刻,他只恨不得学会传说中的遁地之术,唯恐自己也变成了那已被丢弃在角落里的半截狼毫。
而在这边,风澜兮见一直没有人回话,就开始大摇大摆地往内院里闯去。由于身体的原因,他可没有傻到用两只脚硬闯。他先悠闲地坐在结实的木椅上,然后让下人们抬着木椅把他给送进去。若途中遇到阻拦,他带来的小厮、杂役、厨娘等人就在前边儿帮他开路。他今儿个就准备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他就不信他那装模作样的四哥能真的把他怎么样。要知道他安王爷可是父皇眼中最被怜惜的皇子,他今日倒是要瞧瞧,他的四哥到底准备怎么办?
正当他被自个儿府中的小厮抬着走出花厅之际,他远远地看见他那一整天都未露面的四哥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顿时,他那张邪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叫小厮们将他放了下来,也不起身,就这么斜坐着看着那缓缓而来的人。
“五弟,你这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吧?”风澜清的声音冷冷地飘了过来,早已没有了曾经刻意表现出来的温和。
“四哥,小弟真是佩服。你的忍耐力让弟弟我刮目相看呢,”风澜兮也毫不示弱地讥讽道。他望了望平顺,平顺即刻遣退了身边的奴才。
“风澜兮,本王警告过你,不要妄想干涉本王的家事,”只听风澜清的声音里已有了隐忍的情绪。
可风澜兮似听不出那里面隐藏的怒火,漫不经心地说到“是吗?可你的家事,也是我风澜兮的事,”说完,他接过平顺手中递过来的杯子,慢悠悠地喝了口清心降火的香茶。
“哦,对了,我也是前来警告四哥的,”风澜兮一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渍,一边定定地看着风澜清冰冷说到“昨日小弟看四哥你那生气的模样,唯恐我的小暖暖受到伤害。小弟我虽是命不久矣,但却不是不学无术的草包。要是哪天她出了什么事儿……”说到此,他略微顿了顿,抬头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羡慕了无数次的人,坚定地说到“小弟虽是不才,但也会拼尽身家性命为她讨个公道。”
风澜兮在平顺的搀扶下缓缓地起身。由于在这里耗了一整天,身体已是虚弱疲惫,但他仍一步一步慢慢地往风澜清的身边挪去。终于,他走到了风澜清的身侧,用只有他二人能听清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到“四哥别忘了,你不似我这般无欲无求,你可是一个想做大事的人呢!而我,只希望她能平安无忧。请不要逼我成为你的敌人。”
风澜清微微侧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脸上带着点儿痞气的五弟。一直以来,自己在世人面前所表现出的儒雅温和都是一种伪装和掩饰。没想到,这个深居王府的病秧子弟弟居然能把他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虽然这老五曾趁他不注意时弄了个暗桩进来,但这暗桩并没有在关键的位置。况且,在储君不明的情况下,各府的皇子谁没有放出过暗线?又有谁没被暗线所监视过!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弱不禁风的弟弟早已猜到他心中所图之事,足不出户便洞若观火,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风澜清第一次认真的望着这个又在旁止不住咳嗽的弟弟,也凑到他耳旁悄声地说到“五弟,你的手伸得太长了。小心哪天被割断了手指,到时可别怪四哥没提醒过你。”说完,风澜清轻蔑地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